“记着我腿摔断了。”

姜莲从被子探出双眼眸嘱咐了一句,又缩回去了。

“知道了,你想怎么断?”阎王没好气问道。

“随便……”姜莲的话音才落,脚上忽然一疼,她抬头一看,阎王拿着竹片对着她的脚比画。

姜莲刚想骂他,忽然想起了谢寻安所托之事,便转了口:“阎君,谢寻安想见他母亲?”

阎王动作不停,比画好了,将绳子一勒,“凡人想见鬼,除非他死。”

姜莲小腿一痛,咬着后槽牙瞪了他一眼道:“那小鬼能白日见鬼,他可能不是凡人。”

阎王心口一滞,暗道:这败家玩意,什么底都能透!

“正好,待会直接捆上就可以了。”阎王又召唤医女道:“拿着地黄捣了敷上,再用竹片夹紧了。”

“老贼,我不要敷药。”姜莲狠狠盯着他。

那人突然正经道:“姜小姐莫要任性,好好治腿才是正道。”

跑得挺快!

姜莲闭上眼,任由医女摆弄。

药味刚散开,医女正小心翼翼上夹片,生怕手重了惹贵人不高兴。

姜莲自己没有发现,她刚才骂人的时候,气势凌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须臾间能取一人狗命。

“如何了?”

因为阎王放了狠话,皇帝多少有些顾忌进来晚了些。

医女正在绑竹片,玉片坚硬蹭得小腿处发红在加上深色的药物,略显狼狈,却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情状。

皇帝见到这样的伤情,他自己都舍不得动手,怎会成这副凄惨的样子,气得他眼睛都红了,质问道:“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朕非活剐了他!”

姜莲看他似在找什么,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圣上,是……是我自己,玉美人来长乐殿说我铺张奢靡,还带来了黑炭,我才知道圣上给的东西如此之好,嘤嘤……又想起在边疆时……”

姜莲像说不下去了,忍了一会,哽咽道:“我……我就想试试,这几天越发的冷,就想多点些,没想到酿成大祸,呜呜……我眼睛也不太好使,本来点个灯看,没成想浓烟太黑,不小心带到了烛台,翻窗的时候……”

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深深的悔意与淡淡的泣声。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像是被轻柔的风吹过,听得人耳朵的软了。

皇帝情不自禁温和了声音道:“莲儿,不是你的错,朕让你奢靡,谁敢说一个字,朕抄他九族。”

谢寻安手上的青筋汩汩地跳,捏着托盘,那上面放着一碗深棕色的药液,散发着苦涩的味肆无忌惮飘进他的心口。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房间,接过话头,“父皇,姜小姐该喝药了。”

闻言,皇帝示意医女接过药碗。

“太子,怎么会出现在长乐殿。”皇帝眯着眼,看向谢寻安的眼神越发的狠厉。

谢寻安道:“李姣姣藏了许多蜜饯说是要给姜姐姐,儿臣今日得了空便送来了。”

皇帝看向高德忠,对方微微点头。

“父皇不信,可以去看看,那里还散落着很多蜜饯。”谢寻安突然失去理智,口不择言。

皇帝脸色一黑,这个逆子越来越猖狂,他道:“前几日,朕命你秘密查那妖童闯宫一事,竟害得玉美人受了重伤,朕还没腾出手治你个办事不力之罪,你还跳出来公然顶撞朕,来人把他拖下去重重打上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