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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武剑域,照剑池旁。

谢天钧已经在这里坐了快十天了,他左腿搭着右腿,双手交叠置于两腿之上,驼着背,低着头,好似一个圆满诸德,已经坐化西去的僧人一般。

细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身上,已经埋住了半边身子。

沙沙。

细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个身穿月华色长裙的高挑女子负剑而来,走到谢天钧身旁,素手为他扫开覆盖在身上的积雪,一语不发,起身离去。

这女子,正是当初在极北之地的地下魔窟,用生命去保护谢天钧的女弟子,名叫孙愉心。

去银月岛之前还好好的,自从谢天钧从银月岛回来,孙愉心发现自己这个平日里还算开朗的大师兄,变得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的。

一回来就呆坐在照剑池旁,谁来跟他说话也不理。

孙愉心以为他练功走火入魔了,急急忙忙去找掌教项容彦,结果项容彦只是跟着孙愉心来到此处,远远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只抛下一句让孙愉心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是他的天命,我等无法干涉。”

自那以后,照剑池旁看热闹的弟子越来越少,他们都不敢来打扰谢天钧,觉得掌教的话大有深意,估计是大师兄在顿悟什么厉害的剑道,万一打断了他的思路,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也就孙愉心一人敢靠近谢天钧三尺以内,并为他清扫积雪,然后默默离去。

这段时间北武剑域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前来商议战事,弟子们都忙着去看那些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威名的大人物,倒没多少人再去关注谢天钧。

孙愉心离去后不久,坐在照剑池旁近十天未动的谢天钧忽然睁开眼睛,瞳孔黑白分明,无丝毫神光流转,少了一丝神韵,却多了几分如水般的干净和纯粹。

他盯着天穹上的风云变幻,勾起嘴角,露出如同大彻大悟般的莫名笑容。

他的丹田气海亮起一团白光,顺着四肢百骸流出体外。

溢出的白光越来越多,从原本的一丝一缕,到后来如同江涛一般奔流。

下一刻,一道强烈至极,却又柔和至极的白光,从谢天钧天灵盖涌出,直入云霄。

天地间,隐隐有剑鸣声起,却不是寻常那般轻快,而是显得有些悲痛。

北武剑域内外,所有弟子长老侧目望去,神色各异。

他们惊骇的发现,当这道悲痛的剑鸣在天地间响起时,手中的佩剑竟也在颤动悲鸣。

剑客与佩剑之间是有感应的,这一刻,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的佩剑传达出一股悲伤之意,却又不知悲从何起。

掌教峰上,正在与天下英雄商讨战事细节的项容彦忽然神色微变,望向照剑池方向,连点了三次头,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好。”

……

就在各道统还在商讨战事细节的时候,四海的沿海城市已经乱了套了。

海族不讲武德,说好了给人族十五天时间准备,结果才刚刚第十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统帅大军发起进攻。

突如其来的猛攻,人族毫无准备,海族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接连破关,攻占城池。

攻一城,屠一城,驻军城中,步步为营。

短短三天时间,沿海地区的所有城池几乎都被攻占,所有大族,宗门,派系,尽皆被屠,无一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