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草台班子

经历了刚才的一场闹剧，众人现在都士气高涨，打心底佩服这位太子妃娘娘的手段。因此，江程曦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响应，全都簇拥着她一同赶奔东宫门口。

此时的门外，江啸天正带领手下的一众将官严阵以待，江程曦赶到时，只见门洞的墙壁上血迹斑驳，地上横躺竖卧堆积了不少尸体，还有几个士兵正丢盔卸甲往回奔逃，看样子也是东宫的人，门外盔甲堆垒，刀枪摇晃，士兵个个昂首挺胸，甲胄分明，为首一人，头戴金盔，身披金甲，红袍朱缨，手提大枪，胯下一匹枣红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自己的仇人对头江啸天。

江程曦仔细看去，发现江啸天面色不太好看，左眼上缠着绷带，脸上也有几条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利刃划伤了，这才想起方才邱二说过的话，江啸天在援助南关时身负重伤，这才带兵返回都城。

当然，根据江程曦先前的猜测和现在的观察来看，江啸天此次返回都城绝非是因为受伤。因此，江程曦下定决心要从他口中套出实话。

之前两人见面，都是江啸天主动迎上来搭话，江程曦则冷脸相待。但这次两人像是角色互换了一样，江程曦见面后显得十分热情，往前紧走了两步给江啸天请安道。

“呦，这不是江将军吗，小妹不知兄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万望兄长恕罪。”

按照两人现在的地位差距和当时的礼节，江啸天应当挂枪下马，给江程曦行跪拜之礼。但现如今李泽不在东宫，余下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江啸天右眼皮一翻，向下撇了一眼，而后把大枪抱在怀里，在马上抱拳拱手道。

“啊，原来是太子妃娘娘，微臣身上受了重伤，不变走动，恕我不能下马行礼了。”

说话间，江啸天又偷眼看了看江程曦身边的几人，见其左手边站定一位老者，身材矮小，一把银髯，头戴一顶特大号的斗笠，背后背着单刀，浑身上下收拾的紧衬利落，流露出一团尚武的精神。

其右手边是个小丫鬟，长得不算特别出众，但因为年纪尚小，皮肤白皙，虽然嘟着小嘴，柳眉微微皱起，但也显得十分可爱——应该是江程曦身边的贴身丫鬟。

丫鬟的旁边站着一个人，身穿夜行衣，脚摆丁字步，眼神机警，身材高大，看得出也是习武之人。

往后面看，江程曦身后还站着一个胖大魁梧的秃头和尚，面如重枣，脸颊处星星点点长着些白癣，酒糟鼻子下面是一张咧开的大嘴，嘴里满都是暗黄色且参差不齐的牙齿，令人感到反胃。

两旁边还站着一些家奴院工和看家护院的兵卒，江啸天自然不放在眼里，但他注意到，这些人的神情与先前东宫无主时大不相同——上次一大帮地痞流氓来东宫找事时，江啸天虽然没有露面，但一直在暗地之中观察着，上次东宫众人遇事慌乱，不知所措，但这次个个拧眉瞪眼，大有要与自己决一死战的架势。

江啸天心中暗笑：一群蝼蚁鼠辈，如今太子李泽不在，剩下的这群碌碌之辈撑起来的东宫充其量也就是个草台班子。不过是仗着有江程曦这个臭娘们作为靠山耀武扬威罢了，等一会我率兵将你们的主心骨捉拿回府，看你们谁敢上前阻拦!

江啸天正然心中盘算，江程曦先开了口。

“江将军，方才我下人来报，言说你要到我府中捉拿犯人，但不知此事是否属实?难不成又有谁趁着夜色进入了我的东宫不成?”

本以为二人会像上次那样周旋一阵，没想到江啸天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冷笑一声，而后跃马提枪，枪尖直指江程曦的面门，厉声断喝道。

“呔!江程曦，你不用在本将军面前摆你东宫太子妃的臭架子，我此行是奉了皇王圣旨，率领我府上的精兵强将捉拿要犯，识相的就速速让我们进攻，如若不然，就是与朝廷对抗，后果自负!”

按照江啸天先前的盘算，江程曦地位再高，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按照自己了解，她出嫁东宫之前一直是个胸大无脑的傻白甜，别说是在宫里明争暗斗，就是上街买菜都算不清账，之前唯一的依赖就是自己这个哥哥——如果不是如此，他之前也不会把刺杀太子的重任交给她。

虽然最近不知道这个丫头抽了什么风，江啸天总感觉她像开了窍似的，不愿再任凭自己摆布，但他不信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面对自己手中的真刀真枪还胆敢反抗。

但出乎他——甚至是在场众人的预料，面对江啸天的呵斥，江程曦毫不示弱，用力把脚一跺，抬起手指着江啸天的鼻子发起反击。

“江啸天!我本以为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又是皇上亲自加封的大将军，面对自己的妹妹，于情应当好言相劝。再者，我身为太子妃——若将来我家夫君登坐金銮宝殿时，我还是这天下的皇后娘娘，你一个当臣子的于理也该下马磕头。你说自己伤势甚重不便下马，呵呵，没有力气下马，你倒是有力气提枪，有力气骂人啊!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癞蛤蟆跳舞，你转圈恶心人!当你的妹妹和主子我都觉得丢人!来人呐，上痰盂，e……”

春莲就站在江程曦身边，本来被江啸天这么一呵斥，心中有点发虚，但见自己主子对他毫无惧色，因此也跟着来了精神，跳着脚地配合江程曦演戏，把双手拢在一起冲门内喊道。

“快来人呐，把屋里的痰盂拿来!太子妃娘娘被腌臜之物恶心到了，再不快点就要吐那人脸上了，快快快!”

东宫这边一边看着主仆两人演戏发笑，一边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有的人还时不时偷眼看看江啸天的脸色。

只见江啸天被气得嘴角抽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猛然间大叫一声道。

“江程曦!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