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冷漠已久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养活你和你夫人这两年的花销,我可不易。”

“瞧您这话说的,您是中护军周瑜的妹妹,还用为钱发愁吗?您随便掉根玉簪子,就够寻常人家活几年的。”

黄媛听长庚得意的有些过了头,连忙踢了他一脚,一个略带寒意的眼神递过去,让他噤声别透露她两的身份。

她在江东待了十几年,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修出一幅谨慎万分的性子。

周府的东西必须登府造册,每一笔花销十分清晰,这是周瑜的夫人乔容清多年治府的铁律。

这就让周瑛资助长庚找寻檀郎的下落必须靠自己,所以这两年她以[玉台君]的名义辛苦卖画,从不停息,为的是能从长庚的口中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你夫人常年病症缠身,吃药嫌苦爱吃蜜饯,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多名贵的药材和蜜饯我都供得起。”

她知晓长庚家是逃难来江东的落败士族,他夫人是病重之人,一直拿着名贵药材吊着性命。

他与夫人情意深重,即便是夫人病痛缠身,常年卧榻,可他依旧痴心不改细心照料。心疼夫人喝药嘴巴苦,经常买蜜饯给夫人甜口。

周瑛饮下一杯桑葚酒,微辣的酒香划过嗓子,她不知道蜜饯果子什么味,她不爱吃从未尝过。

她只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想要痊愈就要老实吃药,蜜饯果子之流无非是掩耳盗铃的无稽之举。

可她却对长庚与他夫人之间的相守之情十分感动,这两年除了画金,里里外外贴补了长庚不少银钱。

自己的贴身侍仆薜荔是长庚同父异母的妹妹,为着这层亲故,她都得帮衬些。

长庚见周瑛松口,连忙抓起革囊收进怀里,“我听说吴主的小妹及笄后要挑选士族家的女眷入吴侯府做侍读,您这不久就该入府了吧。”

周瑛和黄媛一听这个消息都有些错愕,尤其是周瑛眉心微挑被长庚敏锐察觉到了,

“您不知道啊?”长庚刚惊诧完,紧接着讪笑道:“对了,我这忘了,您和陆氏订了亲。”

“这段时间给孙女郎选侍读可给我娘忙坏了,挑进去的侍读过几年都是要嫁给吴主,哪里是挑侍读啊,分明就是变相选妃嘛!”

长庚的娘苕芳姑姑是吴侯府的嬷嬷,服侍吴太夫人多年,历来吴侯府的闺秀宗妇都是经过她的手调教成温顺淑德的模样。

这次选进吴侯府成为孙芷的侍读,意味着向整个江东宣告,她们在未来会是吴主孙权的夫人,自此江东各户也不会向这些人家提亲。

周瑛已和陆议定了亲,没被挑中也属正常。可若是…

“长庚,我听说西街果甯坊又出了不少新蜜饯,你家夫人肯定喜欢。”

长庚提溜两颗眼珠子防范似的望着鲜少热情的周瑛。

“有事求我!”

月下观景,雨中看山,雾里看花,隔窗看美人。

吴侯府宪英院里,伴随着朦胧的山影月色,孙权身着律紫团花茧绸袍子,敞着怀懒散地侧卧在床上闭目养神,手轻拂着床边的玉石镇,静等内阁里沐浴的夫人袁佩善。

片刻一阵淡香向他袭来。

“二…”

他笑吟吟地翻身搂住床边女子那柳枝般的细腰,挟上床压在她身上,正欲彻底放浪于温柔乡时,抬眼看见身下这张惊诧的面庞,发丝浸满怯生生的战栗。

他眼角的温热笑意顿时消失殆尽,随即而来的是惊恐和不解。

“阿瑛?”

周瑛不敢乱动,只能感觉自己的鼻尖被他的鼻息不停袭击,薄薄的绯红逐渐从衣襟处蔓延至脸颊,那颗跳动异常的心快要蹦出来。

“二哥哥,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刚沐浴完出内阁的袁佩善那刺耳的惊呼声打断。

孙权见袁佩善手足无措的站在那,立即尴尬起身随手把周瑛推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