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这孩子心硬,长大了惹不起。”(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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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秒,又飞快躲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事实上何亭湘根本没看清。
她只是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带着漠然的不羁,像他的声音一样,令人却步。
是她们过于打扰了。
何亭湘拉过妹妹的手,语气放缓:“亭依,姐姐相信你。没做就是没做,但不能逃跑,逃了就是默认,我们要清清白白地走。如果你不想住大伯家,可以搬到大姑那,我和她说过。”
亭依有点惊讶:“真得可以搬到大姑家去吗?”
“当然。”语气肯定。
“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我担心你住不惯大伯家,所以很早之前和大姑提过一次。”只是——“如果你搬过去,我们就要分开。”何亭湘把后半句藏住了。
妹妹面露犹疑,似在掂量她的话是否可信。
“妹妹,不想回去,跟我走怎么样?我家刚好缺个妹妹哦!”还是刚才那个戏谑的声音。明明是乳臭未干的少年,却故意说些惹人哄堂大笑的话。
亭依羞怯,转头想反驳,没反驳个所以然来,反而白白受了个大鬼脸。她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一努嘴,一跺脚,径直奔出了院门。
*
妹妹如愿搬到大姑家,何亭湘仍住在大伯处。
父亲去世,未留下一毫一厘,房子是租的,白事是垫付的。葬礼收的钱本不多,除却花销,剩下的一点便给了大伯。大伯为人忠厚老实,主要靠务农和打零工为生,好不容易拉扯大自家的三个娃,突然间又来了两拖油瓶,自然是有苦难言。
按意愿,他是不愿意的,可是论辈分,他不接着不行。
大人的别无选择,小孩有时也明白。
何亭湘早在搬进去的第一天就暗自发誓,一定会用功读,努力挣钱,将来好好报答他们。
眼下她能做的就是听话一点,独立一点,少惹麻烦,多做事。
唯一惧怕的还是交钱。
大钱怕,小钱也怕。
六月期末结束,何亭湘主动提出要跟大伯母一起去山上放羊。
大伯母没反对。
遗憾的是,何亭湘实在不是放羊的料。她赶哪里,羊群就往哪个反方向跑。笨拙的她一路追,一路把羊赶进了附近人家的菜园子里。进了菜园,羊是乖乖停下了,但别人地里新冒的菜苗也没了。
都这样了,她还不大声喊。
大伯母追不上,在后面眼睁睁看着何亭湘畏手畏脚地左右突击,嘴上嘀咕着:“怎么会这么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蠢死了。”脸上的火气一整天就没降下来过。
最后还是菜园的主人帮忙把羊群赶出来的。
何亭湘忙不迭地一顿鞠躬道歉。
主人心善,又受了这么多大拜,无奈挥挥手让她走了。
事情并未过去。
第二天大伯母说什么不肯再带何亭湘去。
她急得快哭了。
山上放羊是何亭湘能想到的保全自己的唯一方式。堂姐就是初一念完就不念了。何亭湘担心自己落得同样命运。
她急需创造其它的价值。
可是小小年纪的她还能做什么呢?
大伯母向来说一不二,在这个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何亭湘不敢反驳,哀求也不敢。她只能每天胆战心惊地做好三餐,尽责地揽下一切家务,然后期待事有转机。
庆幸的是,这一天很快来了。
消息是邻居范阿姨带来的:“诶,你听说了吗,咱们那菜市场三楼搬来了个小工厂,听说是做那个电磁配件的,具体什么活儿我也没去看,但她们说可简单了,三岁小孩子都做得来。”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第二天何亭湘就去上班了。
如范姨所说,活是真得不难。只要眼神好,找准孔,使对力,就能轻轻松松地把螺丝钉拧进配件里。每个合格品算1毛3,100个就有13元。
没多久,何亭湘就摸索出了门道,最多的一日她拧了300个,算下来共39元。她开心极了,心里盘算着把妹妹的那份学费也赚出来。
一起工作的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何亭湘是里面最小的。有不知情的阿姨夸她勤劳肯干,问她读几年级,成绩怎么样,是谁家的孩子。
不待她回答,有人就不以为然地接过了话:“何大全你认得不,就他家的。”
“…看着不像啊。”夸她的人立刻噤了声。
这样也好,不聊天能拧更多螺丝,挣更多钱。
劳动最快乐,有报酬的劳动快乐加倍。
年幼的何亭湘因为一点小甜头,坚信努力和回报和美好的未来是一串对等式,殊不知穷苦就意味着一个接一个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