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向旁边的陆砚问道:“为何相同的年纪,伯母就没有唠叨知礼的婚事,难道陆伯父也不着急吗?”

陆砜:“大郎若有想法,一切皆由他自己操心。”我自己的夫人都还没追回来呢,哪里有空操心大郎的事。

陆砚端起酒杯喝酒,眼神不经意似的望向柜台处低垂眉眼记账的小娘子,内心一阵涟漪,鲜花的事情,母亲已经和他说了,他心中尴尬得不行,但是隐隐地又有点期待,他不知道沈芸内心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杨青听了陆砜的话,又是不甘心地一阵哀嚎:“不公平啊——”

县主一进门,就听见了杨青的哀嚎声,向那一桌人望过去,对上前夫的视线,撇撇嘴转回头,和沈芸说要楼上的雅间。

沈芸内心的小人托着下巴疑惑:嗯?前几日两人不是还挺友好的吗?

和拟剑对视一眼,拟剑回了她一个很微妙的眼神。

萧映兰上了二楼雅间,没过一会儿,陆砜也巴巴地跟上去,然后拟剑就又被赶出来了。沈芸趁机和她聊起来。

拟剑哭笑不得:“是郎君——是陆祭酒他前日送了一道糖醋鱼过来,说是用之前鱼塘里的鲤鱼做的,县主看见那鱼就黑了脸,直接把那道糖醋鱼送回去了。”

沈芸噗呲一声笑出来,心里为陆祭酒的情商着急,人家县主哪里就是真的说要吃鱼,只不过是傲娇发言,陆砜倒好,把人家亲手养的鱼给煮了,陆祭酒啊陆祭酒,你是怎么抓的重点。

楼下杨青几人还在喝酒闲聊,期间陆砚往楼上看了一眼,刚好与沈芸对上视线,沈芸若无其事地点头微笑,便移开视线。

陆砚一顿,多喝了几杯酒。

刘公:“知礼今日真是豪爽,有你爷爷的风范哈哈——”

陆砚却有点食不知味。

“你祖父什么时候回京?”

“来信说是在沅陵过完元宵就回。”

“嗯,你祖父是个爱游历的,年轻的时候就不爱在京中处事,时不时地就向先帝寻个派遣,致仕之后越发自由了,如今,也该回来指点一下后生了。”刘公说的别有深意,这段时日长公主频繁干涉政务,连太上皇都优先寻求妹妹的见解,让圣人处境颇为尴尬,前些日子,禁军统领姚金卫频繁出入公主府,圣上与太平公主的权斗怕是要上升一个级别。

“陆老爷子要回来了啊,哎,我想起来了,知礼你还记得你的江南表妹不,嗯?嗯?”杨青眉毛一耸一耸地揶揄陆砚,这时他倒是精神得很。

已逝陆老夫人是沅陵人,曾经有一回娘家人上京,带着个江南小女娘,当时才五六岁的样子,跟在陆砚身边进进出出,一口一个‘知礼哥哥’,被几个好友笑他出门还带着个小媳妇儿。

“搞不好这次陆老爷子还给你带回来一个江南表妹,都不用你去相亲,多好啊!是不是啊,沈娘子。”

正好沈芸下到楼梯脚处,听见杨青的话,也觉得好,表哥表妹什么的,自古就是结亲的大军,亲上加亲多好啊。

“杨郎君陆郎君都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婚事自然不用愁,儿祝两位早日找到心仪之人。”

“哈哈,好说好说。”杨青被夸了一句,高兴地拍着好友的肩膀大笑。

陆砚抖抖肩甩下他的肩膀,少有地瞪了杨青一眼。

有新的客人来订酒,沈芸招呼了几句就去忙了,没看到身后追随的目光。

待几个人都走了,县主还在楼上,沈芸上楼和她闲聊。

“看县主春风得意,看来最近陆祭酒对县主是真上心啊。”

“哼,这上的什么心啊,整个一呆子。”恼怒的语气,脸上却笑的得意。

“若有一天,县主可会和陆祭酒旧弦再续?”

“若真的有那一天,我和他是分道扬镳还是重修旧好,就看他所求的是我还是个美满的家庭形象了,到时候再说吧。”县主说得大气,沈芸举酒敬她的洒脱。

两人聊得正开心,楼下突然一阵喧哗,新年伊始就有人上门挑事。

一位身材壮硕的女子在大堂中央放言:“你们店里主事的人呢?还不给老娘滚出来,你们卖的酒喝死人了,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儿没完!”

话落,堂内众人都扔下手中的酒杯,惊愕地盯着刚刚还在喝的酒,有个人还扣着自己的喉咙,企图催吐出肚里的酒水。

沈芸急忙下楼,先安抚惊慌的客人,然后才对着来人说:“我家的酒水一向干净,就算是最普通的绿蚁酒,也比别家的要清净得多,从来没人喝了我家的酒会出事的。”

区娘子身材高大,比沈芸还要高出一个头,穿着厚厚的冬衣,像一个会行走的粽子,两道眉毛墨染一般,气势吓人。

“哼,说的就是你家的酒,我家夫郎喝了那么多家的酒,从来没有出过事,今年订了你家的什么杜康烧露,就在昨天晚上才喝了没多久,他就,他就暴毙在家中了呜呜呜——”区娘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围观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都等着沈芸解释。

对方有理有据,沈芸辩驳不了什么,只好跟阿昌说报官处理。

“本县主可以担保,杜康楼的酒绝对没有问题,按照你的道理来说,那么多人喝了杜康楼的酒,为何就你的夫君出事别人没事,指不定是你的夫家吃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县主站到沈芸身边,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芸的心定了定,周围众人的心也都定下来了,是啊,连宫里的人都在喝的酒,哪里会怕不干净呢。

“县主?县主又怎么啦?县主就能是非不分吗?哎哟可怜我家夫郎就这么去了,连我这个为他讨公道的人都要被权贵欺负了呜呜呜,这世道没有王法了啊——”

“你——”对方完全不讲理,萧映兰暴脾气一上来就要开口骂人。

沈芸拉住县主让她稍安勿躁,等官府的人来了再说。

被来人这么一闹,店里的人也没心情喝酒了,也不敢再喝,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还留在店里看热闹。

沈芸眉毛皱得死紧,酒楼最怕的就是被说出品不干净,这么一闹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唉,好不容易事业有点起色,怎么那么多人要找她的麻烦啊。

好不容易等到了官府来人,却是那好久没出现过的裴七,他得罪了陆砚,还听说县主和沈芸交情不错,吓得不敢再在杜康楼出现,连酒都是让家中下人出来买的。

一见到县主站在堂内,他更加庆幸当初没对沈芸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