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絮风和寂寞侯在一起久了,许多话题都不需要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当的交流。她拉了一下台灯链,灯光在眼瞳中跳跃,接着暗了下来,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天光。

“即使当时分开了,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过是接受了一个应该接受的事实。”她语气饱含不悦,“哼,总之你的梦想比我还要重要。”

“如你所说,当吾真的无法挽回的时候,吾会接受。”寂寞侯抬起眼,如墨的眸子没有一丝亮光,显得沉郁非常。平静的看着她:“然后遗憾,遗憾世事难以两全,从此一生难以忘怀,无法愈合,不能放下。”

絮风沉默,半响才握着他的手,声音低低的。

“……我也是。”

会遗憾一生,不断沉湎与寂寞侯的一分一秒,反复撕开伤口,任血流如河,至死方休。

“你对我而言,是年少的所有时光。”日日夜夜的陪伴成长,情窦初开时的怦然心动,深入骨髓的爱与纠缠。这点点滴滴汇流成海,成为生命中不可消散的光,不可缺失的星辰。

是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室内的光线昏暗而朦胧,随着雨滴敲在玻璃上的微弱声响,手指在被子下互相紧握,一瞬之间,像是回到了年少时。在同样烟雨朦胧的秋季,她躲在寂寞侯的伞下,沁凉的秋风夹着雨滴落在地面,淅淅沥沥地扰乱积水。也许是在街道上,也也许是在小巷中,自不被打扰的屋檐下的积水中,反射出一双不知何时握在一起的手。

她拽着他稍走快了两步,嫩黄色的长衣,风在衣摆下画出皱褶痕迹,绘出修长身躯。翘起的唇,带着笑意的声音,那双眼睛随着风的力道抬起,印着路边逐渐亮起的灯光,似有水光流转,明亮又清澈。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絮风毫不掩饰的情绪,衬着两人中间仍纠缠着的指尖,强烈的对比着。她身上的温度仿佛随着相触的皮肤传递过来,像一团正在烧的火,平白给他平静的内心添了几分波澜。

当时年少不知情。

再回首,早已刻骨铭心不得忘。

“咳咳……”寂寞侯忍着喉头的不适,皱眉轻咳着。

絮风回过神,伸手关掉台灯道:“休息吧。”

“再陪陪吾。”

她一愣,又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调侃的语调,“平日里可难见你这副神色啊,病候。”

“你知吾性。”寂寞侯抬起眼,目光清亮,平静陈诉:“以你吾的关系,吾又何必隐瞒自身。”

“说不过你。”絮风从被子里抽出手,脱下外套放至椅背上,坐到床的另一处,“你就是想要我陪你睡一会吧。真是,你总是这样,一边说着真话,一边又将真话掩藏在话语之下,这样小心的算计有意思吗?”

寂寞侯翻过身子对着她,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很小弧度的笑了笑。

“过程是手段,结果才是重要。”

“就像你算计我那一晚一样?”她指的是几个月前的宴会,她喝醉时酒后乱性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事情。”

寂寞侯的眼神微闪,又忍不住咳了咳:“我…咳…咳…有些事情,也是无法放下的。”

“所以那晚果然是你算计我。”絮风嘴角抽了抽,终于是没忍住伸手顺着他的背脊向下抚,缓解对方因咳嗽而急促的呼吸,“算了,都过去了。倒是现在,你再不休息,我就要离开了。”

“咳……吾知晓了。”

寂寞侯顺从的闭上眼,絮风默默的吐槽自己就是个人体暖炉,一边小心翼翼的贴近寂寞侯的身体,悄悄的亲了亲他。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屋檐上水珠滴落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声响中,金色光线照在水珠边缘,落了一地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