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树林本就略有昏暗,她眼底只剩下绝望,这样的昏暗里,混杂着一丝月色的柔光,一提起强叔这个人她便狠的牙痒痒,随着提其此人姓甚名谁,仍记得那日在霜霜家里,她端着木桶费力走进门内,强叔坐在椅子上拷问着站在面前哭哭啼啼的霜霜。

强叔一手抵在满是酒坛子口堆满花生壳桌上,另一手扒着花生,身旁传来的抽抽搭搭声令其厌倦:“哭哭哭!哭什么哭?”

“她身上,脸上全是伤。”

“让你别动!”她将木桶弯腰方向侧目而视,霜霜光着脚站在冰块上,由于寒意袭来她不得不抬起腿缓和,谁料此举便引来他的不满,拾起麻绳朝她腿部抽打而去,顿然卷起的裤脚将皮肤裸露,添了几道红色的伤痕。“让你动!让你动!”

顾杉在月色柔光中回过神来,她的声音仿佛与风融合,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明明自己还在哭,还是把仅有的一颗糖给了我。”

“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真的把我当姐姐,所以我必须要保护她!”

“所以趁着灯会忙碌之际,你偷偷的在强叔的杯子里下药,趁他到河边用冰锥仿制的血剑,刺入他的天突穴,鲜血涌入喉咙无法呼吸。”上官芷垂眸三智五猜,她虽懵懵懂懂有所推测,却很难不令人怀疑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受害者都是窒息而亡,冰锥凉寒凉,冻伤皮肤,所以伤口周围都呈蓝紫色。”

“而你杀人的时候都会选择僻静之处,待人发现尸体,冰锥早已融化。”顾杉侧眸低垂向右手所拿的冰锥仿制血剑上来回摩挲,“这就是为什么你屡次作案,县衙却找不到凶器。”

“从那以后,每到夏至。”她眼中含锐利而视,上官芷额前发丝掠过鼻梁,“就会勾起你痛苦的回忆,让你难以抑制心中想要杀人的冲动,所以——”

“只要你看到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人,你就会锁定目标,用同样的方式一一将他们杀害!”她侧眸沉思顿然回眸。

顾杉侧目冷笑出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与鼻涕,露出一丝微笑正视她有所欣慰:“难得啊,难得碰见一个死的明白的人。”

上官芷注意到她抬起的步伐立即启红唇拖延道:“但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竟然痛恨你爹,为什么要拿走他的水波纹令牌带在身边?”

“你一个将死之人。”她不以为然选择闭口半点与水波纹令牌有关的事,杀意波动沉着脸,目光充满无情,抬步欲逼近,“就不要关心这么多了吧?”

“你以为你在替天行道?”上官芷一开口便怔住了她,她停下步伐,“可是你跟你爹没有任何区别!”

“你现在就是仗着自己有武功。”身后的手拿着石头磨麻绳,良久。神子即将诊断,她的手也遍布磨出鲜血,“而我没有,在这里恃强凌弱!”

“你把你的规则强加在我身上。”这番话显然令她有点措手不及,厉眉沉了沉怔在原地沉默寡言,上官芷火上添油持续发出,“你就是一个可怜的杀人犯!!”

“你住嘴!”顾杉戳到痛处怒火中烧,方才平息的思绪忽地如翻江倒海一般高度紧绷,眼眸涌出带着恨意的水雾,眼前之人竟趾高气昂如此控诉自己,到底是不要脸!

“我可怜?一个嚣张跋扈只顾自己的人也可以控诉我,我可怜?”

顾杉疯魔眼角泪花顺着脸颊滑落,面无表情言语激动:“好啊,那就让我们看看,当你被自己的心血呛进喉咙。”

“垂死挣扎的样子——”上官芷努着眼蹙眉一边奋力割着还不断落的麻绳,一边小心翼翼注视着她的举动,“有多可怜!”

顾杉手持冰锥仿制血剑急起直追,她动作行云流水立眉竖眼目标明确朝前刺去

风吹拂发丝随风飘散,上官芷见状抿着唇心中如蚁般灼灼,千钧一发之际麻绳终于有所挣断,她动作一顿闻声响侧眸惊愕望去,屹立于桥前高处的祈福天灯,足足有十几寸高,继而因无法固定其身‘龙身灯火’,而导致柱子摇摇晃晃随即坍塌而下。

龙头在倒地去脱离柱子朝地面摔去,一侧上官芷有所惊讶来不及思虑便拂袖侧身弯屈,利用身子来躲避坍塌的花灯零七八碎。

顾杉右手拾着冰锥仿制血剑悬置空中,瞧见突如其来的祈福天灯于高处直直落下,无可奈何只能暂时中断袭击,立即轻功飞离威胁位置,躲开一击。

她拂手于眼前遮挡碎屑入眼,巨大龙头和龙身散落一地,下一秒便散架但仍冒着光晕,灰尘伴随而扬起。

上官芷闻此有所呛鼻抬手挥了挥意图驱散,余光注意到眼前顿时生出一片火光四射,是天灯在落地间周围的灯纸沾到火苗而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