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骁龙阻拦,我怒气上冲,左脚猛一蹬地,身体如光似箭,向正前方的杨骁龙飞射而去!

待到近前,我右脚连踢,使一招“幼蛇响尾”,化作数十幻影向他周身踢去!

杨骁龙脸上一惊,忙抬腿相抗。

他下盘极稳,单留左脚着地,右腿使一招“天残无影”,踢击极为神速,整条腿都化为幻影,宛如截肢!

两脚相交,只觉杨骁龙运脚如手,我的力道当即被卸去七成,另外三成也向周遭转移。

“好!”我不禁喝彩。

弹指之间,已斗至险处,只见他右腿一收,将一切外力都卸于脚下。

我前冲之力被卸,只得稳落在他身前。

二人收手,我强压焦虑问道:“为何拦我?”

杨骁龙道:“王爷是想去救人吧?夏侯指挥使险境已除,王爷不必去救。”

“险境已除?”

“信来自南哨,信鸽是从南城田指挥使处放出。而笔迹却来自夏侯指挥使,说明夏侯指挥使已在田指挥使处安顿。”

我长舒一气。

杨骁龙在原地踱步片刻,便带了两名手下,亲自押我南行。

当钻进那件黑色的斗篷时,我才发现身处黑暗的自己,与他的对比是多么强烈。

我道:“杨指挥使这样的人,怎么会待在天蛾卫?”

他沉默片刻,用那略带烟嗓的声音说道:“不愿直面阴暗,又不愿逃避职责,北边无疑是个好去处。”

皇城北的确是个好地方,紧靠嫔妃居住的宫城,浅于斗争,浅于世故。

杨骁龙每天打足了精神,与属下轮流巡视于皇城的北域,偶尔刺探嫔妃与百官勾结的情报。

那些事从不由他亲自来做的,他只负责禀告皇帝,然后派人将疑犯押往大理寺。

若换做别人,也许对打探宫中之事乐此不疲,有人称之为“八卦”。

我道:“恕寡人直言,杨指挥使不是做天蛾卫的料。”

杨骁龙道:“那是为何?”

“寡人听父皇说过,杨指挥使乃忠直仁义、温厚纯良之人。寡人还听父皇说过,天蛾卫的最佳人选乃是至忠之人。所以杨指挥使不够格。”

“何以不够格?”

“杨指挥使的‘忠直仁义、温厚纯良’,恐怕比‘至忠’多了好几个字。否则,也不会私下郁郁寡欢,吸食‘留雾除霾香’以消愁了。”

留雾除霾香乃是一种劣质的有毒之香,民间多见,皇家少见。

此香在炉中点,毒性渐渐消散于空气,留下无毒之香,有醒脑提神的功效。

但若放在形状特殊的香炉中点,一端通风,一端供人吸食烟雾,毒性消散之前便随烟雾入体,可让人产生“烦恼全无”的错觉。

此香久吸成瘾,每当香瘾发作,人便比之前更加郁郁寡欢,甚至妄图自尽,只得靠再次吸食压制瘾疾,如此反复。

杨骁龙叹了口气:“王爷好本事,竟能闻出在下身上的俗气。实不相瞒,在下许多时候,的确是郁郁寡欢。”

他说话时的神态与口气,也与“郁郁寡欢”四字风马牛不相及,就像一个轻轻松松赚了百两黄金的豪商笑着告诉你他很忧愁一样。

本王敢用百两黄金打赌,杨骁龙身上的阳光之气,并非来源于香烟。

他就是那种举世罕见的,心中没有阴影的人。

我道:“待京城诸事完结,寡人便云游天下、寻觅桃源。杨指挥使愿不愿意同去?”

杨骁龙也露出了阔鼻下的两排皓齿,爽朗地笑道:“如果真到那时,在下当随王爷云游天下,行侠仗义!”

一个寻觅桃源,一个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