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宥猜到她的心思,晃了晃手里的符纸,笑,

“干什么?”

姜贝子想了一会儿,看表情应该是没找好理由,只是执拗的又说一遍,

“给我。”

“噢,”

迟宥笑她,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连,

“定情信物是吧?”

鹿川年当场红了脸。

姜贝子被迟宥一调笑,瞬时感觉到心里攀爬上密密麻麻的藤蔓,好像黑衣人在她身上施了咒语,带着这种心情她心虚的扫了一眼立在她旁边的鹿川年,

他此刻正撇着头没看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侧面脸部线条顺滑流畅,肤色偏黑,却不是那种十分粗糙潦草的黑,是看上去就健康的小麦色,尽管他平时总是冷淡的,那双明亮耀眼的眼睛却给他平添一种乖顺的气质,但姜贝子深知他本不受乖顺桎梏,这些矛盾的特质合于他一人身上,他从不像迟宥的肆意洒脱,也不似沈榆的温柔克制,他独他。

迟宥一眼看穿两人之间奇怪的磁场,他两指夹着那件符纸将它递给姜贝子,

姜贝子伸手接过来,很奇怪,透明的符纸慢悠悠飘在她手上就落成了暗黄色的,而上方鹿川年用血做的字没有暗淡半分,她小心翼翼的将符纸折起来,也不知道对谁说,

“我只是想学这个画法而已。”

迟宥想说“给你的上的你学会没有”,但好歹考虑到毕竟面前这位是个小女孩儿,索性忍着没拆穿。

沈榆那边已经将爷爷奶奶安顿好,各下了一张安神符,对着走过来的小姜说,

“放心吧,他们睡醒了就好了。”

姜贝子朝着沈榆鞠躬,

“这次真的谢谢您。”

“别光谢啊,”

迟宥捏了捏她的肩膀,

“后面的事你考虑好了没。”

迟宥的话题跳的很快,姜贝子跟不上,回想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还是没明白,只好问,

“……什么事?”

迟宥慢慢收起笑意,抿了抿嘴,

“之后,我可能没办法做到时刻保护你。”

又说,

“就像你看到的,如果将重心放在保护你这件事上,很容易把你的家人忽略。”

姜贝子安静下来,脑子中响起黑衣人临走之前对她说的那句“我们会再见面的”,这是预告。

“当然,”

迟宥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床边,垂着眼玩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上的打火机,

“没有任何逼你的意思,一切按着你的意思来,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就是做这个的,不免危险,你也可以选择让鹿川年护着你,没必要非得趟我们这趟混水。”

沈榆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姜贝子,如果她不同意,总还有办法让她达成她的任务。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轻轻叹了口气,总不能逼她,毕竟她这辈子已经过了二十二年,有千丝万缕的牵挂留在这世间,就算她不愿意,也没人能指责她什么。

屋子里静下来。

姜贝子垂着眼睛站在一旁,其实在这次的过程中,她不是没想过是否要重新回到“算卦”这个问题,她知道就算是她今天在这里说她不愿意,沈榆和迟宥也没有人会逼迫她,但如果她真的说自己不愿意,就意味着沈榆和迟宥要付出更大的精力保护她。

再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她也不可能对一个相识不过一个月的人保持有如此大的善意,即使自己有能力保护她一时,也不可能护她一辈子,接下来涉及的不是人品问题,只是说现实生活中有太多阻碍,随便一件小事都能切断他们与她之间的关系,对于迟宥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件小事,而对于她和她的家人来说,这可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情了。

并且迟宥和沈榆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们能救她两命就已经足够是让她磕头以表达感谢的地步,但是他们却不在意,对于让她回来这件事也从来不是强硬的态度,反而尊重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