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一声,老皇帝一屁股坐在地上,最后落地的动作就跟慢动作似得,摔得肯定不疼。楚嫱抽搐了两下嘴角,跟身后的鱼儿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鱼儿将手中的账本子轻轻的搁在一旁,站定,吸气,做好准备工作,突然,只感觉地震了震,房子摇了摇,一声尖锐的哭声,从养心殿内传了出来。

吓得门外的宫女里忙往外跑,惊呼地震了,然后被掌事的公公拖出去啪啪啪的掌嘴去了。

殿内,鱼儿张大了嘴巴,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声音比老皇帝更高好多个分贝。

老皇帝遭人挑衅,可又不能这个时候妥协,无奈之下,只得扬高了音调,猛地哭了起来,哭的自己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这世上,有两件事是鱼儿的必胜项目,一,哭。

二,杀猪刀。

一炷香后,老皇帝发出的声音都是咔咔咳咳的,而鱼儿的哭生,却嘹亮,高扬,将老皇帝压得死死的。

“咳咳,丫头,赶紧让你这个小侍女闭嘴,再哭下去,老子以后就当个哑巴好了!”

实在是哭不出来的老皇帝,哑着嗓子,认输了。

楚嫱手一挥,鱼儿立马收了嘴,就跟阀门似得,收放自如。惊的老皇帝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父皇,您日后啊,还是少用大蒜熏眼睛,对眼睛不好。“

作为一个贴心又懂事的儿媳妇,楚嫱自认为,自己是合格的,老皇帝为了挤出眼泪来,竟是连大蒜这玩意都用上了,真是用心良苦。满大殿的大蒜味,真真是让人无语了。

老皇帝脸一僵,胡子一撇,冷哼一声,傲娇的转过脸去,不理会楚嫱。

“父皇,可是为了太子一事心情不好?”

楚嫱明知故问,但是却也做足了表面功夫,那神情,温顺的让人怀疑楚嫱是不是中邪了都。

其实,除了穆泽羲之事,老皇帝还头疼一件事,就是国着实不充裕。还有朝中大臣多数受泸州太守一案的牵连,穆泽羲在此时撒手,真的是让她措手不及。

“父皇,可还忧心没钱?”

“或者,担心朝纲不稳?”

“废话!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帮着朕劝劝小六儿!”

老皇帝突然扭头愤愤的道了句,他心中发火,那别人也不能好受不是?

楚嫱也不生气,依旧不卑不亢的道:“父皇,您若是觉得劝有用的话,您何不亲自去呢?”

穆泽羲的决定,岂是劝就可以管用的?

老皇帝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无可奈何,任由穆泽羲撒野。

“父皇,我与太子商议了一下,将我名下的财产,尽数上交国,江阴的铺子,加上鸟巢,一共

三万两银子,今年的进项,年终时也会按时上缴。”

“你说真的?”

老皇帝一喜,一下子站起来,也不哭了,也不悲伤了,满眼都冒着金子,三万两,军饷又有了。剩下的,国其实也可以解决。

楚嫱点头,真的。

“不后悔?”

楚嫱点头,不后悔。

她已经得到了老皇帝最珍贵的,自己再送些自己全部的财产,又算得上什么么?而此时的楚嫱,并不知晓,穆泽羲已经将她的这份财产,摘出来,送去楚相那里作为保管。

本以为这样老皇帝就可以稍微的高兴一些了,谁知,高兴不过一秒钟,老皇帝的脸就又垮了下来,“老子朝中都无人了,这些是银子能解决的么?”

楚嫱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父皇,臣媳记得九月秋试,不是又有一批贤人入朝为官么?”

“你去哪里给老子找一个小六儿这样的?”

别说是跟穆泽羲一样的了,即便是穆泽羲的十分之一,若是能及上,他倒也安慰了。

可,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泸州苏家,楚相门生,苏家小公子,苏景。京城权贵子弟,有为者,不在少数,年轻的一代,父皇何不给他们机会呢?”

满朝的老头子,也难怪一个气死一个咯。要是让穆元祈当皇帝,一朝的糟老头子,估计那厮得崩溃了去。

国子监的众弟子,虽喜好玩乐,可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最好的,加上家族熏陶,学习能力比普通寒门子弟更要快,如此一来,新的一批朝臣,其实已经形成。

老皇帝眼前一亮,心中也明白了,自己再怎么折腾下去,自己的儿子跟儿媳做出的决定,都不会改。

一代自有一代的过法,他无法,替后人处理好一切。

江山谁来坐,谁来守,便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