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若是爷爷看到自己哭,定然会气的吹胡子瞪眼,大骂:哭哭哭,没出息的东西!

她不想再惹爷爷生气了。

而此时,楚玉棋一脸嘲讽的抬头道:“妹妹还真是孝顺,爷爷都去世这么多日,妹妹才第一次露面,当真是对得住当年爷爷对妹妹的疼爱!”

这种话,在这种场合,显然是让人都耳朵一伸,想要听个究竟。

沈瑾祎顿时怒道:“楚相已逝,你说这些话,是否太过不合时宜?”

可沈瑾祎还没说完,楚嫱就缓缓的起身,转过头,冷冷的盯着楚玉棋,似乎是要把她冻成冰棍一般,一字一句道:“你这身衣裳,是我给你扒,还是你自己来?”

楚玉棋一惊,顿时白了脸,有些瑟瑟的看了眼穆泽羲,京城中人都说圣安王爷宠妻,但是楚玉棋始终认为,穆泽羲宠爱楚嫱,不过是因为楚相的缘故,就像当初他迫不得已娶楚嫱一样。

所以今日的胆子,便比往日里更大了些。

“你,你,虽然你是圣安王妃,但是当今天下,以一个孝字当先,本就

是你错在先,如今欺凌于我,妹妹你这么做,对的住爷爷吗?”

爷爷?

楚嫱似笑非笑斜睨了眼楚玉棋,“我并不曾记得,我爷爷除了我,还有别的孙女。你这身衣裳,我看的扎眼的很,既然你扒,那就滚出去吧。”

众人这才仔细的打量起楚玉棋,那一声孝服里面,可不是藏着个鲜艳的衣裳么,这种场合,若没人仔细看,并看不出来,只是,多少有些不合礼了些。

“孟毅,将人丢出去吧。”

穆泽羲冷冷的吩咐了句,便不再说话,穆楚兮与穆锦西两人倒是乖巧,早早的就在相府等候,此时楚嫱一来,便也跟着家丁来了灵堂。

“给曾爷爷扣头。”

穆泽羲拉着两人跪下,认认真真的给楚相扣了头,却并未起身,却只道:“今日当着您的面发誓,我这一生,必当好生照料嫱儿,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被欺负,将楚兮与锦西抚养长大,不辜负您的嘱托。一路好走。”

楚嫱始终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漆黑的灵柩,手指握在袖子中,指甲刺透了肉都浑然不知。

“吉时到。”

这一声响起,便有家丁出来封棺,穆泽羲护着楚嫱,一手将穆楚兮与穆锦西拉到身后,对安言道:“送他们两个回去。”他怕等下照顾楚嫱,没有经历顾得上这两个孩子,加上今日大雨,孩子毕竟小,也不能淋雨。

安言看了眼楚嫱,领着穆楚兮与穆锦西离开。

瓢泼大雨哗哗的下,似乎是知道楚相的离世,跟着一起悲伤般。

楚嫱跟着抱着灵牌,走在最前面,穆泽羲走在她身侧,给她撑着伞,亦步亦趋,走向城外。

这一条路,大概是楚嫱这辈子走过的最长久的路,每一步,都特别的艰难,雨水冲在脚下,也没有什么反应

整个过程,楚嫱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直到楚相要入土为安的那一刻,楚嫱突然间跟疯了似得,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趴在棺材上,死活不肯让人填土。

穆泽羲怎么劝说,都不管用,大雨从头将她淋了个透,浑身沾满了泥巴,很是脏乱,楚嫱只顾着哭,加上她那个倔强的性子,谁都不敢动她一下。

穆泽羲犹豫一二,最终要是过去,一掌打在楚嫱的后脑勺上,将她打晕,抱到一旁,等入葬结束,这才带着楚嫱回府。

当日,不少人都感慨:圣安王妃不孝顺?这天下,就没见过比这次更惊心动魄的葬礼了。

还有人说:那日的那个姑娘,模样还行,就是心思太沉,加上不懂事。听说是楚相旁支的嫡女,啧啧,难怪当初楚相要分家,这般女子,丢人现眼啊。

楚嫱在府中醒来时,管家与穆泽羲都在床前,见她醒来,穆泽羲急忙过去,“可有不舒服?”

楚嫱摇摇头,“我是不是耽误了吉时?”

“没有,我抱着你,看着爷爷吉时入土。”

听到这个回答,楚嫱点头,然后对车管家勉强一笑,“爷爷去世了,管家您年纪也大了,留下来,让嫱儿替您养老吧。”

“小姐,这可使不得。老奴啊,不走,就守着这相府,以后小姐和小主子们回来小住,也不至于无人伺候。相爷临终前交代,小姐的房间,要每日打扫,小姐爱吃的东西,要日日备着,若是小姐哪日回来,都是现成的。”

楚嫱闭上眼,靠在穆泽羲的怀里,眼角又是一行清泪,哽咽道:“他都走了,管那么许多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终究是暖暖的,闭着眼,听着管家一样一样的交代,就像是楚相坐在她跟前,一样一样交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