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形于色,同敞,看来是有好事啊”

瞿式耜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的男子,抬头笑着说道“瞿大人,这是桂王府今晨派人送来的信,说是让大人亲启”

张同敞抹了抹额头汗水,将信放在桌上张同敞站在一旁,看着桌后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隆武未立时,瞿式耜便以桂王一脉血脉最正,当继大统,为拥立桂王之事不断奔走,期间甚至一度弃官而去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此事终于是成了,昨日桂王方才为一众朝臣劝进,今日桂王就投瞿大人府中如今小小的肇庆城中不知云集了多少朱紫大臣,但桂王的第一封信却是投给了瞿大人,这是何等的信重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瞿大人的一番努力,桂王一直看在眼中,日后桂王正式继统,也必定是要以瞿大人总理朝政张同敞心中激荡,眼巴巴看着瞿式耜拆开信封,又看着他展信查看,再然后却是发现瞿式耜脸上神色骤然大变

“不可,此事绝对不可”

瞿式耜放下信纸,骤然起身,竟直接往门外走去“同敞,速速备车,我要去桂王府,此事绝不可行”,瞿式耜神情凝重

张同敞神情微愕,但见瞿式耜神情焦急,却也不敢怠慢“学生这就去”

只是张同敞刚走到门口,瞿式耜却忽然又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凝眉思索,片刻之后竟又走回房中

“慢,先不去桂王府,把丁大人,吕大人请到正堂,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张同敞应了一声,匆匆离去,而瞿式耜却是坐在桌后,皱眉看着桌上盖着大红金印的信纸,久久不言府衙后堂,瞿式耜坐在右方首座,闭着眼睛沉思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穿着大红官服的男子走入大堂

当先一人约莫四十出头,留着一副美髯,此人正是两广总督丁魁楚

另一人头发黑白参半,脸上神情端肃,让人望而生畏,显然是久掌大权的高官大吏,这便是从闽省赶赴肇庆的隆武朝大学士吕大器

三人在堂中坐定,各自喝了一口茶,而后堂中便沉默了下来三人各自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却是没有一个率先开口说话

吕大器清咳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

“刚好我等三人齐聚,我此处还有一件事,今晨我收到桂王投递府中的一封……”

但还没他说完,看着那份熟悉的信封,瞿式耜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异样,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

吕大器神色微愕,紧接着两人目光看向丁魁楚,却见丁魁楚也是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

三封信,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内容,一模一样的桂王大印三人看着摆在桌上的三份信,皆是沉默不语瞿式耜脸上面无表情

丁魁楚端着茶杯,目光不时扫过瞿式耜,眼中带着审视而吕大器则是看看瞿式耜,又看看瞿式耜

桂王这封信看似是桂王向朝廷谏言,举荐人才,但实际上却是桂王在劝进后,向前朝大臣提出的第一份命令

他要见桂省诸将,还要以桂兵入粤组建禁军

吕大器神色莫名,昨天他们才完成第一次劝进,隔天桂王府就投府中,可见那位素未谋面的桂王,对这封信的重视程度,这封信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这是桂王确认监国资格后,提出的第一个命令,哪个臣子反对,恐怕得被桂王记一辈子,而且后世史上,恐怕也会重重记下一笔

但这件事情却又不是那么好答应的,自从甲申国难崇祯帝殉国以后,天下兵戈四起,各方总督武将已经有拥兵自重的架势而这封调令显然已经触及到了丁魁楚最不能容忍的兵权问题,一旦桂兵入粤,必将改变丁魁楚在粤省一家独大的局面,谁也不知道丁魁楚会做什么

吕大器代表的是隆武朝廷的正统,论起身份,他们这些隆武朝臣自然名高位重,吕大器内阁大学士,李永茂内阁大学士,跟随而来的侍郎尚也不在少数但他们从闽奔粤,手下半个兵卒也无,经历了隆武朝廷中郑芝龙等人的跋扈,他们这些大臣也开始逐渐认清了这个世道的现实在肇庆这三方中,吕大器这一派虽然代表着隆武朝正统的承认,有着最多的高位大臣,但他们才是最弱的一方

眼下这个事情,实际上便是以丁魁楚为首的粤派,和以瞿式耜为首的桂派,两个地方实力派在斗法

吕大器在朝中争斗多年,对眼前的形势看得极为清楚,两个正主都未发话,他这个外人有什么可说的吕大器身为隆武朝臣之首,手握正统的名义,无论哪一方胜出,都必须给他分一杯羹想到这里,吕大器干脆闭目养神,不再去管场中二人“此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