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府房,房门外焦琏深深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身上崭新的麒麟武服,推门走入房内

焦琏刚走入房内,便看到一个青年坐在桌后,手持朱笔正在批阅奏疏

“臣武安侯焦琏,见过监国殿下”

焦琏恭声下拜,但身子刚刚弯下,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双手臂已经稳稳将他托住

“将军可算是来了,孤可是等候多时了”

焦琏抬头,这才真正看清眼前青年样貌,只见眼前青年身穿赭黄龙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当真是天家贵种,神采出众

只是焦琏看着眼前的俊朗青年,心中却是骤然一慌,因为他发现,哪怕如今真见了这监国桂王,自己竟依旧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这桂监国殿下

自己因为救驾一跃升为侯爵,但自己却连所救的驾是什么模样都丝毫不记得,说出去恐怕满朝武皆是无人会信,想到这里,焦琏心中也是愈发心虚起来

上方的青年却是没管焦琏所想,将焦琏扶起后,便退了两步,看似是在打量下方的中年武将

焦琏心中骤然一紧,自己不记得殿下,莫不是殿下也不记得自己了吧

正在焦琏忐忑间,只见上方青年忽然开口

“经年未见,将军却是愈发魁梧,风采出众了”,年轻的监国殿下轻声感叹

“哪里,殿下才是英姿焕发,气度更盛从前”

焦琏心里略微一松,暗道一声幸好,而后也是赶忙开口道“将军说的可是太过客气了,我当日被困贼城之中,终日惶惶,被救之时定是神色苍白,颤栗不已,哪有什么气度可言”,上方青年开口笑道

“不过当日将军的英姿我却是记得,当时将军坐镇府衙,发号施令,堂中众将各自领命而去,井井有条,一座乱城转眼即定,当真是有古之名将风采”

青年又认了认这个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心腹爱将,确认自己以后不会认错人以后,心中一转,这才开口道焦琏听得上方青年言语,心中更是一紧,愈发确定自己当真是救过这桂王,因为桂王所说之景他是当真记得

当日攻入永州后,他当即便率领人手占了城池府衙,夺下了入城头功,而后又安排一众将领把守各处府衙城门,之后才领人继续追击乱军

桂王能说出此景,也就是说恐怕当日那桂王被救出后,当真被带到过堂中,只是自己当时一心交代下属守城,急着出城追击,竟从未留意过这桂王经过眼前青年的提醒,焦琏忽然觉得自己当日在摸摸糊糊之间,似乎确实是在堂中见过一个高大人影,而后这人影竟忽然与眼前的青年样貌重叠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真想起来了,自己当日似乎真是在城中见过眼前之人焦琏心中不断转动,正想着如何回复上方的年轻的监国殿下,又不会漏了自家底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上方青年就已发话“将军站着作甚,我与将军的缘分不比旁人,将军在此不必拘礼,请坐”

青年坐回桌后,而焦琏也道了声谢恩,而后坐在了下方的椅子上

只是焦琏虽是坐下,但身子依旧是绷的笔直,不敢有丝毫松懈

“将军此次千里而来,可还顺利”,青年喝了口茶,笑着开口问道

“是,托殿下隆恩,此次虽是急行而来,但沿途府县颇为关照,十二日时营下三千人便悉数抵达悦城乡,如今营中将士也悉数驻扎于悦城乡”,焦琏神色一正,开口答道

“大军行进,沿途可还平静”,朱朗又是开口道“此次得殿下隆恩,入卫朝中,臣不敢有辱殿下清声,麾下士卒皆是秋毫无犯,绝无惊扰地方之事”,焦琏神色一肃,起身对着上方的青年拱手回禀“说了不必如此拘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当日我在乱城堂中,见将军营中士卒各个令行禁止,便知将军麾下定是军纪严明,千里行军依旧能有如此军纪,将军果是国家名将”

青年摆手往下按了按,示意焦琏坐下

“不敢,末将也只是令军中士卒知晓朝廷恩义,每日严加操练,以期能早日报效朝廷”

焦琏对着上方的青年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再次坐回座位

“好啊,好个知晓恩义报效朝廷,若是朝中人人皆能如焦将军一般,又何愁我大明不兴”

青年轻声感叹道,只是这句话却是略微有些熟悉,似乎在某间房里也曾和某人有过同样的言语

青年看着又想起身谢恩的中年男子,提前摆手止住,而后开口问道

“将军此次带来了多少军卒,军中情况如何”

“臣此次所带士卒共计三千人,其中步卒两千五百人,骑卒五百人,皆是经过去年靖江废王之乱的老卒”

“其中两千五百人皆是桂省山民,桂省多山岭,山民亦擅翻山越岭,是以耐力出众,此两千五百人臣已操练三年,应是可堪一战”

“军中亦有五百骑卒,此五百骑卒是臣尽桂林府财力所养,只是南方诸省缺马,军中所乘马匹尽是滇马,然滇马矮小,虽耐力颇佳,但高不过四尺,威势难显”

“臣尝于晋省为将,北马身量高大,远非滇马可比,臣麾下骑卒皆是军中精锐,自问不弱于人,但骑军冲阵,首看马力,若是欲以此对阵东虏,恐怕仍需换乘北马”,焦琏恭敬答道朱朗听着焦琏话语,眼中闪过思索神色桂省地形丘陵密布,民风悍勇,自古便是一处极好的募兵之地,焦琏招当地山民为军,又日夜操练,那两千五百步卒应是精锐的山地步兵

至于马匹的问题,他也一时间没有什么好办法如今大明只剩西南诸省,这几个省份如果是想榨银子,那多多少少还是能榨出一些来的,但是如果说要马,恐怕也只有滇省还有一些马匹可用

焦琏驻军桂省,与滇省最近,军中自然也只有滇马可选

但按焦琏说法,滇马矮小,竟只有四尺高,也就是说只有一米二左右的高度,这样的马匹显然是很难用来与清朝的高头大马对冲的

朱朗其实也早就关注过马匹的问题,但这南方地形就是不适宜养马,这不是强行推广就能解决的问题

既然养马不可行,那像火炮一样造不如买又如何呢这也不太可行据朱朗的了解,辽东之马在北地倒也不是特别昂贵,七八两银子就能买上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