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昀没有再回应他,只扬声叫了小厮,说送客。

崔兆之也不跟他纠缠,起身再辞一礼,就往门口方向而去。

只是在他临出门的时候,萧弘昀又叫住他:“崔二。”

崔兆之脚步微顿,回头去看,沉默不语,等他的后话。

“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

从平国公府出来,雪已经停了。

这算不上凤阳今年的初雪。

连红梅都没能染白。

风一吹,全都化作冰水,挂在枝头,结做凝珠。

崔兆之负手下台阶,

转身回头看那红底金字的门匾。

他听人说过,几位皇子出阁开府,匾额都是官家亲题的,也没有什么厚此薄彼,连颖国公那儿该得的也一样没少。

崔兆之是个喜欢深思的人,当日听说这些,就想了许多。

盛京水深,夺嫡显露在台面上,他是真没兴趣在这种时候来掺和一脚。

同大兄说过,也劝过阿耶。

好在父兄都是明事理的聪明人。

来日新帝御极,要用人,清河崔氏当仁不让,他该争的一寸也不会让,更不会主动放弃。

崔家窝在清河郡,隐忍这么多年,官家明面儿上看起来不叫他们回京,似乎防着他们亲近平国公。

但真正怎么想,现在看来,果真是君心难测。

“郎君,二娘子……裴二娘子来了。”

身旁长随低声提醒,崔兆之才突然回了神。

他顺势朝着西南方向望去,果然见裴清宛正下车。

他抿了唇,迎上去:“怎么找到国公府?”

“国公爷前脚走,表兄后脚就不在府中,我也不是傻子,知道你来了这儿见国公爷。”裴清宛浅笑着,“没起争执吧?”

“我不是那样的人,表妹觉得国公爷是那样小气的人?”

裴清宛笑意更淡了:“国公爷是什么

样的人,和我没有关系,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只是国公爷身份贵重,万一真的起了什么冲突,对表兄不好。

我跟过来,说不得能从中调停一二。”

她侧身把路让开:“不过看来,表兄和国公爷聊的不错,是我多心了。”

她掖着手往前走,也不打算再上车:“表兄陪我走走吧,既然都出门了,咱们到樊楼买几样糕,给表妹她们带回去,国公府这里离樊楼不远。”

崔兆之说好,就跟在她身后,也并不是并肩而行。

大约走出去有一射之地,他到底没忍住:“阿宛,国公爷他对你真的很好。”

裴清宛秀眉微拧:“这是什么话?”

“我只是怕你将来后悔。”

“后什么悔?人生在世总有不称意,活在当下就最要紧,我不是糊涂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清宛回首望,眼底澄明:“表兄怎么来了一趟国公府,倒戈相向,这是要帮着国公爷来劝我了?看来这些天相处,表兄对我并不怎么满意。”

她心里面其实有些生气,面上带出来的却不多,脚尖儿转了个方向,朝着自家马车缓步去:“表兄自去樊楼买糕吧,是静娴想吃,我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