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想着的都是银子,阿娘的嫁妆,伯府要给我准备的陪嫁,却从来都没想过,我的终身将会如何。”

王曦月揉了揉鬓边太阳穴处:“表兄,我若是说,曾几何时,我内心深处,恨不得他立时去死,你会觉得我忤逆不孝吧?”

“不会。”

裴令元的语气坚定而温柔:“他那样待你,你这样想,不怪你。

历来说父慈子孝,你自己也知道

,是要父慈子才孝。

姑父从来做的都不像是一个阿耶,你当然不必对他尽孝。”

王曦月突然笑了,是真心实意的笑。

裴令元他确实无论何时何地,又是何种情况,都永远坚定地支持她,也支撑着她。

“你心向着我,当然会这样说。”

王曦月抿了抿唇角:“我就在想,倘或阿兄还在,如今还不知会怎么说我。”

“怎么会呢?”裴令元索性牵了她的手,“表兄要是还在,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也不会对姑父有什么好脸色才对,难道还会指责你忤逆不孝吗?

你要这么想,表兄如果一直都在,姑父也没机会那样对你,林氏更没本事作威作福,作践你十年之久了。

是以即便现在立时把表兄寻回来,他也只会心疼你!”

要是转过头来反而向着忠敬伯,那这个兄长,也大可不必认了。

知识这话没法子同王曦月说。

她现在情绪不太对,裴令元不想刺激她,只想哄一哄她,让她高兴一点。

他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并不是突然对忠敬伯有了什么父女之情。

只不过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而且对于她来说,记忆中的父亲

总是威严的,或者说是不近人情,永远高高在上,俯视着她,才不把她看在眼中的。

现在说他只能带病延年,要卧床静养,以后都只能这样子,身体虚了,早晚得油尽灯枯,换做是谁听了,一时间都是很难以接受的。

那样鲜活的一个人,两年时间,像是被抽干了周身所有的力气。

哪怕是他,见了心中也是有些动容的。

裴令元牵着她往府中去:“在船上待了那么久,今天回来又逛了半日,听了大夫那些话,你心里不舒服,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累了,今天不要想这些,我送你回去,先睡一觉,晚些时候叫人给你煮些安神的汤药,吃了饭,接着睡,先休息好,把自己的身体调养过来,再来料理姑父的事情。”

“可是……”

“听话。”裴令元没让她再说,“或者你实在睡不着,就躺着眯会儿,让丹青寻个话本子给你读一读,叫她哄着你睡,你越是想,越是睡不着,心里面也会更难受的。

现在姑父昏睡着没有醒,何必自苦呢?

就算有什么,也要等他清醒过来能说话的时候,我再陪你去跟他说说话,听我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