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夏至,南方的夜降临得晚,即使七点刚过,天色依然亮堂堂的。

夏天多变的天气有时候也像人的心情,前一刻风平浪静,后一刻却刮上了大风,泼下了暴雨,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各式招牌也默契的通上了电。

对于太宁市来说,没有比湘北路更繁华的地段了。

但此刻天气已然狂风暴雨,并没有行人愿意停驻在此,欣赏这华灯初上。

雨水肆意地击打在赤青色的花岗岩上,街道上凌乱的脚步声掺杂着劈里啪啦的雨声,行人的衣着配合着各色灯光,仿佛回荡着那首夜上海:“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

赵歌成功的在下雨前跑进了公交站台。

此时的公交车站里早已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当中大多是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女。

在这个所谓的新时代里,大多数年轻人的话题无非是网络,游戏,或者是时尚,又或者牵扯到了公司里的各种八卦新闻。

人群中也不乏一些西装革履的大叔,彼此相互拉扯着对方的肩膀,毫不顾忌人群的感受,敞开嗓门大谈股票,时事政治,又或者讨论起了公司里某些美艳的女人。

站台里,赵歌随便找了个椅子边上的位置站好后,便低下脑袋沉默着,因为是下雨天,很多没带伞的行人也陆陆续续地跑了进来,不多时,这小小的站台便挤满了人。

站台里也越来越嘈杂......

雨很大,边上不时刮进一些冰冷的雨水,人群都不知觉地往车站里靠。

这时,一个身穿粉色紧身长裙,手拿购物袋的丰满女人低头挤了过来,赵歌不禁多看了一眼。

对方个子还算高挑,长得很美,是一张标准的御姐脸,在女人抬头看过来的同时,赵歌礼貌地避开了和对方眼神对视,由于车站太过拥挤,他又本能地往里面侧了侧身,他刚想再看一眼那个女人地时候,旁边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突然开口聊了起来。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们?

赵歌抬头扫过他们的面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的,他本能对这些人生出些许厌恶感。

“诶呀,我不说你们绝对不会知道那女人有骚,前些天我路过一家酒店,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了?那**搀扶着一老头从酒店里走出来,那裙子,这么短!连底裤都能看见啦......”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平头的肥胖中年人,他此刻一脸的眉飞色舞,同时手舞足蹈地大声对着周围的几个西装革履的同事说道,他边说还边用手对着不远处的一个黑丝女孩的裙子比划着。

“哇靠!不是吧,难不成那戴眼镜的老姑婆平时还真是显山不露水了?平时在公司里穿得这么土,老李,你可别忽悠着大家啊,你说这话我是坚决不信地!”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小分头抚了抚眼镜,他语调一转,一边装着打了个冷颤,另一边却在心里使劲回忆公司里那个女人的体貌,但不知怎么地,他对那个女人的印象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哟!老李啊老李,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这么想吧,把那个女人酒瓶底厚的眼镜还有那几套常年连脖子都包起来的‘粽叶’扒掉,说不准儿,这女人还真不赖,中间那部分估算着有这么大,皮肤挺白的,腿也够长......”几个人中,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矮个子抬起头来说道,双手在人群里作画圆似得比划了下,他顺手松了松脖子上的深蓝色领带,可见这根枷锁平时可是勒得他不轻。

“行啊!你小子也是一深藏不露的主,我们就这么一说,你还研究上了,哈哈哈... ...”没等他的话说完,老李一脸猥琐地拍了拍矮个子的后脑勺,大笑起来。

“是啊,这小子......”

“.......”

可能是话头儿兴奋,还带点儿刘备性质,几个男人毫无顾忌的在人群里相互调笑起来,完全无视旁边那些已经对着他们露出厌恶表情的女性‘朋友们’。

赵歌正听着,旁边的御姐身上不时传来一股幽香,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御姐,顿时发现这御姐正一脸鄙视地看着那几个男人。

这时候即使站台里已经很拥挤,但赵歌还是尽力将脸转过去‘远离’他们,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等了十几分钟,车也没来,车站却越来越挤,一圈人肉贴肉的挤着,各种味道都有。

赵歌的脑子里不知觉地开始担忧赵彤彤的安危,但是不多时又想到了吴茑的分手信息,顿时心乱如麻!

他很想马上把这些麻烦一次性解决掉,可又想到自己身上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只能无奈的强忍不适,耐着性子等车。

大家正无聊地等着车,突然一阵冷风夹杂着雨水掠过这个小小的世界,冰冷的雨水穿过众人的衣服,滑落在彼此的脖颈里,使得车站里的人大多起了些鸡皮疙瘩。

车站最外边的一条长凳上,一对情侣如若无人之境似地亲吻着,似乎在相互汲取着对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