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鲁木齐的生活虽然忙碌,巴太却很乐在其中。他的时间被掰成了三块,一块属于马场,一块属于秀,还有一小块属于驾校。

虽说他骑马是把好手,可驾校里手动档的小汽车总是不听他使唤。巴太总在想,汽车怎么就不能和马儿一样通人性呢?虽然时有抱怨,巴太还是耐心地适应着离合和油门带来的速度,他也期望着,拿到驾照的时候,能存到买车的首付。

当苏力坦从夏牧场转去深山牧场的时候,巴太终于拥有了他人生中第一台小汽车。尽管那只是台二手的桑塔纳,但他还是很开心——以后可以开车送秀回家了,再也不用走老远的路了,虽然他一直很喜欢约会后跟秀手拉手漫步在街道上的感觉。他还偷偷期盼着,等他们结了婚,就可以每天这样一起回家。

转场前,苏力坦往乌鲁木齐的马场打来电话,问及巴太和秀的近况,又说起兰和莫合比提在夏天结婚了。巴太知道,他的父亲也盼着他和秀呢。

“爸爸,我有打算了。”巴太左右张望了一下,捧着话筒小声对苏力坦说:“我得先求婚才行。”

“求婚?”苏力坦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听过这么个词。他的婚姻是父母一手包办,从没听说过还有求婚这一说。

“吔,求婚。”巴太点点头,他早就存下了买戒指的钱,“我听秀说起过,她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

“好吧,好吧。”苏力坦虽然不甚理解,却也没说什么。他想,只要孩子们高兴就行了。

秀也迎来了一个小小的里程碑——她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本散集出版的稿费。

巴太站在小黄楼门前的树下等秀下班,他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庆祝。

胡杨渐渐转黄的叶子在早秋风里沙沙作响,他思忖着,怎样才能不让秀发觉就得到她指圈的尺寸,以及怎么求婚、什么时候求婚比较好…刚在一起没多久就求婚的话,她会不会觉得太快了…还有就是,她会答应吗?

想着想着,秀下楼朝他跑来。跟在她身后的小王看到了等在树下的巴太,扑哧一乐:“我说秀儿怎么拒绝了我和老刘的邀约,原来是约了你呀?”他朝着秀招手,“秀儿,吃饭能不能带上我们呀?”

秀站在巴太身边翻了个白眼:“你话太多了,才不带你呢。”

“欸你这人…”小王正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那么多话呢?”刘老师也走出小黄楼,捶了一下小王的后背,“巴太来啦?我们走啦秀!”

秀朝刘老师挥挥手,隐约听到刘老师拽着小王边走边念叨:“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你见没见啊?一天天的能不能上点心…”没一会儿,他们的声音随着人影一起消失在过马路的人群里。

巴太拉起秀的右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着,“走吧,带你吃饭去。”

他们往停车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秀突然想起布尔津那个圆脸小学徒的话:巴太的钱包里有两张纸片。

她当然知道巴太并没有留下什么伊宁姑娘的电话,但出于好奇,她站定在人行道上,朝着巴太伸出左手:“你钱包里的纸片给我看看。”

“啊?”巴太的耳根突然烧起来,“没什么好看的…”

“给我看看嘛。”她越发好奇了,说着便伸把手伸向巴太夹克的口袋。巴太见状连忙把钱包攥在手里举在空中左躲右闪的,秀拽着巴太的手臂,蹦了好几下都够不着,她掐着腰气鼓鼓地喊巴太的名字:“巴合提别克!”

是秀生气的前兆,巴太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递过了自己的钱包。

秀在钱包最里面带拉链那层发现了那两张小纸片,这两张纸片整齐地对折着,折痕都有些毛边了,展开纸片的瞬间,她鼻头猛的一酸——这其中一张是一页小小的便签纸,写着她的手机号码。

看来在张大侠和托肯的努力下,她的手机号码还是传到了巴太手上,这就是马场的小伙子们说的那张他总拿在手上看的电话号码吧?可他始终没有打来。

而另一张是报纸的一角裁片——标题大字写着“阿勒泰青年作家获奖”,那是她初次获奖的散。

“我知道麦西拉。”巴太轻轻接过秀手里的两张纸片和钱包,“那天偶然路过报刊亭看到的,看完以为你早就释怀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折这两张纸片,又塞回了带拉链的夹层。

“你不是写了吗?‘以后会爱上别的人的‘,我当时就想,或许那个人就是塔城那个达斡尔吧…”

巴太把钱包揣回了口袋,抬眼一看秀眼圈红红的,“秀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你干嘛不联系我呢?”秀抬眼瞪着巴太,“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我呢?”

“我…我之前不是说了嘛…我以为你和吴然…后来…后来我又觉得你在乌鲁木齐挺好的,我要是跟着爸爸放牧,就耽误你了呀…哎呀,你别哭呀…”

“巴合提别克!以后有什么要跟我直说!你不要替我做决定好不好?等了那么久,你都不打个电话给我…”秀埋藏了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倾倒出来了。

她其实很能理解巴太的为难和克制,虽然那天巴太在小卖部院子里跟她解释过了,但三年失联带来的委屈终究需要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巴太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没见过秀这个样子,他一直以为这事儿已经说开了。后来在某天夜晚的烧烤摊上,同样恋爱经验贫乏的王编辑向巴太传授经验说,女孩子总有些翻旧账的时刻,哪怕当下解释清楚了,但还是要预备着要被翻旧账的心理准备。

“秀,我知错了…”巴太急得团团转,他弓着腰,一会拉一拉秀的手,一会儿又替她抹抹眼泪,“我真知错了…你别哭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替你做决定了,以后我天天给你打电话…”

“我…我明天就去买手机,一天给你打两个电话好不好?”

“不好!”秀拨开巴太捧着她脸颊的手,依旧气鼓鼓的。

巴太转而拉住她的手,急得也开始泛泪光了,“打三个!一天打三个,好不好?哎呀…你说打多少个就多少个嘛!”

秀一下子被巴太小狗般泪汪汪的神情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假装严肃地哼了一声,甩开巴太的手接着往前走去。

巴太这才如释重负、快步跟了上去,一脸堆笑地又拉起秀的右手,“明天就去买手机,明天就去!”

“哼。”

“你干嘛不联系我呢?”秀抬眼瞪着巴太,“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我呢?”

“我…我之前不是说了嘛…我以为你和吴然…后来…后来我又觉得你在乌鲁木齐挺好的,我要是跟着爸爸放牧,就耽误你了呀…哎呀,你别哭呀…”

“巴合提别克!以后有什么要跟我直说!你不要替我做决定好不好?等了那么久,你都不打个电话给我…”秀埋藏了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倾倒出来了。

她其实很能理解巴太的为难和克制,虽然那天巴太在小卖部院子里跟她解释过了,但三年失联带来的委屈终究需要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巴太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没见过秀这个样子,他一直以为这事儿已经说开了。后来在某天夜晚的烧烤摊上,同样恋爱经验贫乏的王编辑向巴太传授经验说,女孩子总有些翻旧账的时刻,哪怕当下解释清楚了,但还是要预备着要被翻旧账的心理准备。

“秀,我知错了…”巴太急得团团转,他弓着腰,一会拉一拉秀的手,一会儿又替她抹抹眼泪,“我真知错了…你别哭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替你做决定了,以后我天天给你打电话…”

“我…我明天就去买手机,一天给你打两个电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