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夏芩重新找回了光明,但眼前的洛荆羽却……不,如果这样的东西还能称之为洛荆羽的话。

那是一只腹部与脊背都各自长着形似鸟类翅膀器官的东西,它几乎全身都被焦黑色且长短不一的羽毛覆盖,但唯独应该是脸部的位置却长有人类少年精致的面容,本应是四肢的地方却被数不尽的回形针所替代。

这家伙的两只眼球分别向外凸出,简直就像是人造的劣质义眼,张大的嘴巴里即使咳出鲜血也不忘停止发出,那令人作呕的叫声。

“嘎吱,嘎吱,嘎吱。”还没等夏芩缓过神来,另一边驾驶位传来的古怪声音便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一个与真人一般大小的木制人偶,正手持粘有血肉的大棒骨,以一种歪曲诡异的走姿靠近着自己。

夏芩心中顿感不妙,“洛荆羽”的异常,从副驾驶位袭来的木偶,封闭的铁筑牢笼。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禁怀疑,难道这只是我眼中奇怪的世界?

实际上一切都是正常的?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要遭遇这样的事情?究竟谁可以信任谁可以依靠?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无数负面的情绪形成黑雾逐渐环绕在夏芩的四周,这黑雾若隐若现,时刻变换着形状,那是来自人类最古老也是最纯粹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所形成的不可名状的真实的梦魇。

就在那黑雾快要将夏芩完全包裹住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撞了过来并与自己一同摔倒在了地上,夏芩一愣神,原来是那类人鸟怪把自己从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回来,在这一瞬间她又清醒了过来,黑雾也随之消失殆尽。

但是下一刻,骨头碎裂的嘎巴声伴随着惨痛的鸟叫声一同响起,先前的人偶已经将手中大棒骨砸在了类人鸟怪的**上,飞溅到脸上血液的温度让夏芩感受到了,倒在怀中的鸟怪生命的跳动,可即便如此,它依然在面目狰狞地发出叫声,甚至更加的卖力更加的令人感到不安。

眼见那人偶的关节连接处的生锈齿轮再次转动,手中的大棒骨也高高举起,夏芩血红色的瞳孔中仿佛闪过了一丝光,她咬着下唇轻声低头对怀中鸟怪说道:“对不起哦。”

几乎是同时,夏芩迅速把手掌插入了鸟怪的伤口中,将一手的鲜血甩向了人偶头上以黑色线条绘制的“眼睛”的部位。或许只有一瞬间,但正是这一瞬间的时间,足够夏芩起身撞向木偶,虽然小巧的夏芩并没能将木偶撞倒,不过也得以让它手中的大棒骨挥了个空。

洛荆羽……如果那鸟怪真的是你的话,真是对不起了,一定很疼吧,而且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夏芩坐在地上心中如是想着,此刻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泪眼朦胧地看向已然擦去血迹的人偶,她明白,眼前这怪物的下一击自己肯定是躲不过了。

可是……为什么!

我明明连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洛荆羽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冲出来逞强?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

突然,夏芩感到四周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强大的惯性使得牢笼中的所有人都东倒西歪,三根粗壮的血肉触手硬生生撑破了车底钻了出来!

那触手的模样更是诡异至极,差不多有成年人脖子那么粗的肉条上均匀分布着人类的手指,这一根根手指贴合重叠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它的鳞片。

还没等夏芩反应过来,那触手上的人类手指便肆意蠕动,将其接触到的一切物体都撕扯了下来,距离它最近人偶更是活生生被撕裂无数的碎片。

夏芩本能地感受到了眼前这触手对她并无敌意,可以说这东西甚至没有意识,它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破坏所有可以触及到的东西。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整个铁筑牢笼都被撑破开来,夏芩抬头望向了整片赤红色的天空,眼前无边无际的云霞是她失忆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广阔无垠的世界。

“真美啊……”夏芩情不自禁地感慨道。虽然此刻她身后是疯狂扭动着的触手,四周则是爆炸点的火海。

“嘎!唔!快……快走!”

夏芩的注意力立马被怪鸟的叫声吸引,这是它第一次说人话,这让夏芩感到十分惊讶,虽然声音依旧是十分的难听,可以说与洛荆羽毫无关联,但是她隐约觉得这就是洛荆羽。

不过触手并没有给夏芩任何机会,它身上遍布着的手指再次合拢紧贴在一起,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夏芩与鸟怪分别缠住。

“呃啊!好痛啊!”触手强大的力量几乎把夏芩勒到皮开肉绽,另一边鸟怪凄惨的叫声似乎也代表了它与夏芩同样的感受。

随着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夏芩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只是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被触手抛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