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姨娘勉强扬起点笑容,安抚道,“老毛病,就这样的。”

给李府瞧病的大夫,对妇女症结并不擅长,也给抓过些药,吃了并不见好。

再者,季姨娘每次瞧大夫,还得去求夫人,即便夫人应下了,真正见着大夫,也要再等上十天半月,长此以往,季姨娘也就作罢了。

李云芷心中愧疚,这段时日她心思都在如何应付李夫人。

她抱住季姨娘瘦弱的身体,承诺道,“娘,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找个好大夫来瞧瞧。”

陆晏卿生平第一次翻别家的院子,站在李府墙外时,仍有些怔忪。

身为国公府世子,锦衣卫又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他在京城世家走动,从来都被奉为上宾,若遇上叛臣逆党,也直需破门而入,何曾这样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他自嘲一笑,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外面听了会动静,确定李云芷进去后,没有引起波澜。

此时已经晨曦微露,天空是朦胧的青黛色,陆晏卿翻身上马,宁静的巷子里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卫国公习惯晨起在院子里练武,刚打完一套拳收势歇汗,便瞧见一夜未归的大儿子风尘仆仆而来。

“刚回来?”

陆晏卿抬起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卫国公见他往房去,关心道,“不睡会啊?当心身体。”

陆晏卿摇摇头,“不了,换身衣服,一会还要去衙门。”

卫国公见他穿着常服而非锦衣卫的飞鱼服,顺口问道,“昨夜不是办案啊?”

锦衣卫是天子近臣,陆晏卿身为指挥使,许多事连他这个爹也是不能说的, 卫国公自是知道,所以也是顺便一问。

陆晏卿却一顿,摇头。

不是办案却彻夜未归?卫国公来了兴致,眼神促狭道,“不是办案,难道是跟同僚喝花酒去了?”

卫国公没等来回答,只有儿子一个冷淡的背影。

他追上去几步喊道,“正好一会一起用早膳。”

“知道了。”陆晏卿脚下步子没停。

不到一刻钟,父子二人便梳洗完坐在了堂间用膳。

陆晏卿吩咐管家,“着人去问问,二公子醒了没,叫他一块来用膳。”

卫国公阻止道,“别去了,晏礼病了。”

陆晏卿蹙眉,“好好的怎么病了?”

卫国公接着道,“听管家说,他近来常去世家集会,谁送请帖来他都去,真是奇了怪了,过去十次有九次都要推拒,这一个月倒好,几乎天天往外跑,比老子我上朝还勤快。”

“最最怪的是,他每回出门还要沐浴,这不,前两日染了风寒,病倒了。”

陆晏卿沉默的听着,心中有一个猜测。

卫国公叹了口气,探寻道,“你说。。。他是不是为了想见那个李姑娘?”

陆晏卿正在喝粥,拿碗的手一顿,回道,“那得问他自己。”

爹看似粗放,实则心思缜密,晏礼的心事都不屑隐藏,旁人稍加留意,就能猜到。

卫国公呵呵一笑,“这小子开窍了。”

“上回你说那李姑娘品行不佳,我也让人去打听了,这一问不得了,贵眷夫人都在谈李家,说李家嫡母苛待庶女,从小给人扔在乡下庄子不管不顾,回来了还克扣吃穿,看来那小姑娘也是个可怜的。”

陆晏卿心中没来由的烦乱,故意打岔道,“贵眷夫人之间的私谈你也知道?”

卫国公故作生气,“怎么,大男人就不兴听点家长里短了?”

陆晏卿撂下筷子,“行了,爹,这事晏礼都没开口,你再着急也没用。”

卫国公试探的问,“那你不反对了?”

陆晏卿站起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留下一句,“我饱了,先去衙门。”

锦衣卫衙门内,陆晏卿独自坐在桌案后查看卷宗,近日锦衣卫并无大案,但城中无人不在议论一桩大事,那便是张贵妃巫蛊案。

历朝历代,因巫蛊厌胜之术死过多少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由于事发在皇宫,圣上交与东厂查办,几名千户便谈论起此事。

“东厂的陈忠远在宁州,听这次负责查案的,是他干儿子,宫里头的燕公公。”

“燕归也是个人物,外头都在传,东厂督主早晚换他做。”

“没错,听说他设了个陷阱,让张贵妃自己露出破绽。”

陷阱?原是无事,随意听属下闲话,突然间听到这个词,让陆晏卿有些走神。

李云芷的脚怎么样了,有没有用他给的药酒。

几人对陆晏卿的想法自然是不得而知,谈论得越加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