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业病重

“春梅——快回来——”耿大娘眼疾手快地跟在赵春梅身后，在院门外拦住了哭着要回娘家的赵春梅。

“小鱼，把耿力带回去。”耿大娘命令还木然待在院里的耿小鱼。

耿大娘拉着抱着赵春梅，回了自己屋，把赵春梅摁坐在床沿边，又把一张干净的手帕递到赵春梅手里。

隔壁屋，耿大业的咳嗽声传来。

“春梅，你就看在你爸的面子上，留下来，好不好？你们这一闹，你再一走，你爸肯定很难过。再说耿力这么小，这样折腾，对他也不好啊，是不是？”

见赵春梅没说话，耿大娘又接着说：“今天，光明确实不对。妈也是女人，男人动手打老婆就是错的。等他酒醒了，他就是再后悔，妈也是要好好骂他，让他好好检讨自己。”

“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其实，妈心头也是心疼你的，有时候妈说话不好听，你也别计较啊？妈这辈子也苦命，七岁就没了妈，我爸为了我一辈子没再娶，远嫁到耿家，也是受了队里很多欺负。”说着耿大娘有些动情，拉着赵春梅的手，“可是，妈始终坚信，只要我们老耿家团结，外人咋都说不上咱们，对吧？你今晚别走，就挨着妈睡，小两口出现问题，逃避不是办法，总要想办法当面解决才是正道，妈说的对不？你放心，光明打你这件事，他必须道歉。”

耿大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公平正义，大义灭亲般的言辞打动了赵春梅，赵春梅没好意思再说回娘家。

“妈，今晚我带耿力在小鱼屋睡，我担心耿力害怕，让小鱼跟你睡吧！”

赵春梅开口说话，耿大娘心里就喊了声阿弥陀佛，如释重负。

“好好，就是要想到耿力呢！唉，孩子这么小，奶奶心里真不落忍啊——”耿大娘一边说着一边陪着赵春梅去找耿小鱼。

“妈妈，小鱼姑姑教我读诗呢，我都会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小耿力奶声奶气的声音让赵春梅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泪水又流了出来。

“奶奶，妈妈哭了！爸爸应该睡了，他现在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摔东西了！”小耿力抱着赵春梅，眼睛看着奶奶说话。

“耿力乖，爸爸妈妈没事，今晚你和妈妈就在小鱼姑姑床上睡，小鱼姑姑跟着奶奶睡。等你爸爸一个人睡，让他好好检讨检讨。”说着耿大娘示意耿小鱼去自己屋里。

耿小鱼心里有些不情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喜欢挨着母亲耿大娘睡觉。不仅仅是因为耿大娘晚上酣畅的鼾声，更主要的是待在母亲身边的那份压抑，母亲那种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出现的情绪化，还有有板有眼的睁眼说瞎话似的说教。

刚回到耿大娘屋里，父亲耿大业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们。

耿大业有些气喘，身子单薄，脸色也不好看。

“菊芬，我刚刚去看了光明。这孩子心里也是苦啊——所以他才会借酒消愁。今晚你做的好，拦下春梅。光明酒一醒，他自己会处理好他们夫妻间的事，我们大人就不用去掺和了！”

耿大业一边说一边又咳嗽了几声。

“我知道。你看你，身体又不好，操啥心？”说着耿大娘给耿大业递过去一杯热水。

耿小鱼见母亲耿大娘是难得的平和温柔，心里有了感动，刚才的不情愿都烟消云散了！

“这光明动手，就是不对。你也别给他找理由，他心里能有啥苦，说修理铺就给他开了，说孩子我也帮他们带了，说房子我们也翻修了不是吗？哪一件没有依他的心情？我看呀，真像别人说的，我太惯着他了，还是要时刻敲打才行——”

耿大娘絮絮叨叨的，完全没有理会丈夫的意思。

“小鱼，扶你爸回屋去休息。我再去看一下你哥，醉酒的人难受呢——”耿大娘说着叹口气，急忙忙地出去了。

耿小鱼扶着耿大业躺上床，看着父亲的憔悴模样，一阵心酸难过。

“爸，你别总苦着自己——别啥事都顾着妈——”这么多年，父亲耿大业和母亲耿大娘的相处模式，让耿小鱼替父亲憋屈，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让着母亲。

在她看来，母亲明明就很过分的言行，父亲也是包容了之。

“小鱼，别担心爸，也别怪你妈。她也不容易。你好好读，爸不担心你，老师可是一个好职业。你将来的生活一定是很好的。”

说着耿大业咳嗽几声，一脸的倦意。

耿小鱼赶紧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

等耿大娘回屋时，一脸的忧心。

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香烛纸钱，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又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再回来时，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一点。

耿大娘一边脱了衣服裤子上床休息，一边松了一口气地说：“今晚的香烛得好——看来诚心感动了老天爷——”

耿大娘的虔诚里的轻松都透着凝重，那语重心长的感觉直压进耿小鱼的头皮。

“妈，爸的身体还是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哦——大有爸爸不是说——”耿小鱼试图把母亲拉回到现实，谁料耿大娘一下打断她的话。

“你不懂——很多个先生都给你爸算过，他们的说法都是一样——你爸的身体要想大好那是不可能的，只有把阴功给他做足，毕竟他身体遭受过水银中毒，高压电烧，还受过摔伤——不过，他的寿元没尽呢——活罪是肯定要受一点的——”耿大娘认真地说，“我可是在你爸身上花了不少钱呢，只要他好，花了也值——”

“你这迷信——”耿小鱼想反驳。

“迷信迷信——到现在你们还不信，不信就不要去说，我自己去弄——哼，有点化，就连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要推翻吗？这么一代一代的，不都是这样吗？你能解释清楚那么多吃药治不好，靠这种阴功给治好的事情吗？你们不信，也别打击你妈，我可是为你们好——睡觉，我累了一天了——”耿大娘的强势语气不容耿小鱼反驳。

她一倒下，一会儿鼾声就起来了。

隔壁耿大业的咳嗽声也时不时传来，耿小鱼竟是翻来覆去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