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萱瞪她,“我为什么要跟他走?那不成私奔了?”

“表姐越活越老成了。什么时候你竟然也在意这些了?”莫茵笑道。

“我是老了。现在越发喜欢停留下来,不想到处跑了。”

“既然如此,那我叫皇上再帮你找个般配的男子。你以后就在京城定居,这样你就能经常入宫来陪我说话了。”

“那还是算了,”方萱连连摆手,“你当我喜欢皇宫中的生活呢?我不过是担心你在这里再被人欺负才来的。因为我实在不能放心韩戒照顾你,他总是照顾出岔子来。不叫人省心。”

“多谢表姐。”莫茵伸手过来,握了握放方萱的手。

方萱拍着她的手背道:“等你平平安安生下这一对小皇子,我就又可以到江南去溜达一圈儿了。与京城比起来,我更喜欢山清水秀,气候温润的江南啊。”

“我也怀念在江南那几年的日子。悠闲惬意,自由自在。”莫茵露出神往之色。

“可惜呀,你再也没机会重温了。你如今贵为皇后,出门可不那么容易了。”方萱感叹。

莫茵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没有开口。方萱随手剥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

这花生还是安行叫莫茵吃的。说是多吃对胎儿好。不但有花生,还有核桃,红枣之类。总之在安行来说,这些都是对身体和胎儿有益的东西,要莫茵没事就吃一些。

“安大夫又去看周婕妤了?”莫茵抬起头问道。

“是啊,安大夫怎么那么在意周婕妤?他进宫来是专为照看你的,他倒好,隔三差五的就往周婕妤那跑。”

“医者仁心。”莫茵道,“周婕妤中的毒,他肯定想给解了,救她一命。”

“照我说,周婕妤有这个下场,也是她活该。”方萱道。

“表姐,人都要命不久矣了,你别这么说了。”莫茵劝道。

“哼,皇上一表人才,对你又专情温柔。这后宫里那些才人,一个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怎么会不对你心生嫉妒?周婕妤若是安安分分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皇宫,对荣华富贵,对皇上其实不感兴趣,怎么会惹得有人对她下毒?”

莫茵无话可说,方萱说的都在理。周婕妤若是心口如一,怎么会丢掉小命?

“对了,你当初跟皇上进宫,我给你的那颗保命药丸呢?”方萱问道。

“好好的收着呢。”莫茵道。

“那就好,最好你这一辈子都用不上。”

周婕妤因为身子中毒,极其怕冷。这段日子入了冬,她便整日里床都没下,缩在被子里,不敢染半点寒气。

等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可她能如何,不能找给她下毒的人报仇,也不能求得皇上一星半点儿怜爱。她窝在被子里,双目失神,身形已经消瘦到皮包骨头的地步。

安行来后,照常给她把脉,看她气色。而后开药。

周婕妤也奇怪为什么安行会帮她。她这身子,宫里的御医都懒得过问的。

“皇后娘娘可安好?”她虚弱地问道。

安行点点头,“她好着呢。就等肚子里那两个小皇子出生了。”

“真好啊。”周婕妤发出轻轻的叹息,“皇后娘娘命真好。出生富贵,又得皇上真心相待。如今又怀有皇嗣,还是双胎。整个东岳已经没有比她更风光的女人了。”

“她命不好。”安行道,“她还小的时候,小命也差点儿丢再宫里。是我侥幸给救了回来。”

“她如何会中毒?”

“在宫宴上,有人对她的姑母,也就是先帝皇后酒中下毒,结果她替她姑母喝了那酒,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是五叶莲的毒,十分罕见。我用我的血化了毒,才保住她的命。”

“那怎么你的血,对我却无效?”周婕妤眼中闪动着哀伤。

安行看得心酸,这女子说着不期盼活下来,可年纪轻轻的,像一朵才盛开的花,谁会甘愿这么快凋零呢?

“当年我的血解毒功效比现在强许多倍,寻常人若是沾了我的血必然会死。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年我血中的毒素已经消退损失了大部分,因此这才解毒效果不明显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到其他药物帮你解毒的。”

周婕妤轻轻地笑了笑,“没关系,在这最后的时日里,能的安大夫悉心救治,我已经满足了。多谢安大夫。”

“谢什么?举手之劳,我是医者,医者本就不该放弃任何一个病患。”

安行看着无药可医的周婕妤,心里总不是滋味。大约是年纪大了。这些年他行医问诊,救过多少人的命,被多少人奉若神明,活神仙,大善人的称赞着,使得他越老越心善,越老越心软了。

宁仁宫中,阳光正好,莫茵再青竹与方萱的搀扶下出门活动身子。

这也是安行交待的,活动的越多,到临盆时便越好生产。安行从周婕妤那回来,见到莫茵乖乖的按照他的叮嘱在宫中散步,很满意。又强调了一声,“一定要活动够半个时辰。不能偷懒。”

莫茵笑着点头,“知道了,安大夫。”

等安行进屋,方萱忍不住撇嘴低声道:“这安大夫倒像是比皇上还会发号施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