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霖对上顾尘的目光,眼里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已预判了这样的结果:

“有人把我们困在了这里。”

……

陇海市往西南方向两千公里,跨越普利海沟的地方,莱茵市像一座被放逐被遗忘的小岛,正承受着普利海沟季节性海啸。

“这鬼天气,怎么才二月份就有海啸!”男人烦躁地把手里最后两张牌摔在桌上。他嘴角咬着一支快要到过滤嘴的香烟,下颚处一条狰狞的疤痕像蠕动的毛毛虫,随着说话不停上下移动。

“嘿嘿。”对面身形瘦弱皮肤黝黑的青年讪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两指轻轻翻起刀疤男甩在桌上的牌。看到花色后,不动声色呼了口气。

房间里其他人见状也附和起来,咒骂起这把人困在屋里的天气。

嘈杂凌乱的声音,飘渺弥漫的烟雾,削弱了窗外疯狂怒吼的暴风雨。

唯有一人没有搭腔,那是一位坐在斜对着窗户的位置的年轻男子。他有一头栗色的蓬松卷发,皮肤很白甚至泛着透明,隐约看得到皮肤下细微的红色血管,像继承了白种人的基因。

此时年轻男子好像被其他人的喧哗打扰,正微微皱眉,手指带着节奏在桌上一下下敲击。目光却一直看着窗外。

忽然,他手指敲击的动作一停。

“不对劲。”卷发男人的声音很低,不像是交谈,更像自言自语。

诡异的是,随着他话音落下,上一秒还吵闹的房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在讨好附和的黑瘦男人和其他人,无一例外瘫倒在地上,他们脸上的皮肤迅速变得灰白衰败,好像只用了一秒跨越千年历史,眨眼间变成了干枯的古尸,甚至没来得及腐朽,快速分化为一地粉末。

“出现了?”刀疤男收好桌上的纸牌,把嘴里即将尽的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尸体化作的粉末遇上烟火,一捧蘑菇状的火焰涌起随即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黑瘦男人们化成的那堆粉末。

终于摆脱了闹人的噪音。卷发男的眉头放松下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厉,你太不小心了。这样下去,执法局很快会察觉到。”

刀疤男看着卷发男,嗤笑一声:

“白墨,你还是那么无趣。”

“只是失踪几个地痞流氓而已。这些人不是早就没了家人,就是执法局的常客,就算哪天消失了,旁人也只会觉得是被抓走。”

“何况祇已经预言,新的‘契’已经出现,随时可能激活。”他眸光转向窗外,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

“不知道这次的‘契’会不会有趣点,前几个也太没有挑战性了。”

卷发男人沉默片刻:“不要节外生枝。”

刀疤男正欲出声反驳,就发现窗外暴风雨骤然加剧,咔咔两声轻响,面前落地窗瞬间布满裂纹。两人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惊恐的表情。卷发男想到什么,忽然快速起身,强撑着保持身体平衡,试图去抓住桌子中央的盆栽。

他手指刚碰到盆栽边缘,从头顶的天花板处传来巨大的断裂声,两人同时抬头望去,眸光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

这恐怖的声音没有很快消失,而是持续了短暂的时间,那是大地毁灭的声音,是持续挤压越演越烈的恐惧,每一秒都像永恒一样漫长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