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谢京墨介绍,那仵作姓陈,单名一个贺字,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褶子,头发和胡子几乎全白,不过精神面貌倒是挺精神,穿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却收拾的很干净。

陈贺来到尸体前,先是对于非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蹲下身子,掀开白布后,先是看了看尸体的手掌,然后又掰开尸体的嘴巴看了看,片刻后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死者手掌摊开,根据‘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的口诀’,在看死者状态,应该死于丑时至寅时之间,死者口中有大量黑灰,乃死前吸入大量烟灰所致,的确是被烧死的。”

听了仵作的话,于非面沉如水,这死的未免也太巧了,是畏罪自杀,还是另有原因?

陈贺又检查了一下尸体,诧异的吸了一口气道:“不对,怎么可能呢?”

于非一愣,连忙问道:“可有问题?”

陈贺皱眉道:“死者身体放松,未见挣扎痕迹,可又确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这怎么可能呢?除非……”

于非眼前一亮:“除非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烧死?”

陈贺点点头:“钦差大人所言极是,尸身呈仰躺状态且未见挣扎,若是清醒状态,断不会如此,除非是昏迷无意识才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韩子民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就不好说了。

于非走到韩王氏身旁,语气柔和的问道:“老夫人可知昨天晚上韩大人去过何处,或者做过什么反常的举动?”

韩王氏一脸茫然,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晌午的时候外出找人喝酒,回来的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还是被小厮架着回来的。”

于非与那仵作陈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然的光芒,如果这位韩王氏没有撒谎,那韩子民很可能是因为醉酒或者酒中下了药,才会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

“那老夫人可知韩大人与谁喝的酒?”

既然韩子民死前找人喝酒,那是自杀还是他杀,顺藤摸瓜查下去自然能查出是有人蓄意纵火,还是单纯的只是一场意外。

韩王氏摇摇头,叹道:“这些事情子民从来不会跟老身说,不过老身倒是记得,我儿生前经常找一个名叫冯庶的人喝酒,大人不妨去问问那人。”

于非把目光望向一旁的温景奂问道:“冯庶此人你可认识?”

温景奂想了想点头道:“此人与卑职一样,都是卫所里的千户,不过冯庶与韩大人走的可比卑职近多了,韩大人也的确经常找他喝酒。”

“那你可知冯庶现在何处?”

温景奂点头:“想来此时冯千户应该在巡查屯田。”

于非点点头,对方云霆道:“跟着温千户,去把冯庶给我带来。”

方云霆答应一声,带着温景奂和几个夜翎卫匆匆而去。

约摸着等了半个时辰,方云霆骑马走了回来,有些尴尬的对于非拱了拱手道:“大人,冯庶并不在卫所屯田处,据负责看守屯田的军士说,冯千户平日里每天早晨都会去巡查,可今天却没去,而其家中也落了锁,卑职撬开房门,房中空空如也,冯庶不知去向。”

一旁的县令谢京墨听闻此言皱眉道:“想来应是畏罪潜逃,韩大人之死怕是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韩王氏一听自己儿子可能是被人害死的,顿时悲从心来,瘫坐在尸体旁大哭起来:“我命苦的儿啊,怎么竟遭此毒手啊,你走了,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好狠的心呐……”

说着,跪到于非身前哭道:“还请钦差大人缉拿冯庶,为我儿讨回公道。”

于非连忙扶起韩王氏,道:“老夫人放心,若是韩大人确是冯庶所害,那便是谋杀朝廷重臣,定会将其缉拿归案的。”

说完看了谢京墨一眼道:“此事想必谢大人知道该如何做。”

谢京墨连忙抱拳躬身道:“大人放心,下官回去后就张贴海捕,只要那冯庶还在我大乾境内,就断然跑不了。”

于非点点头,又对韩王氏道:“不知老夫人能否让本官搜一下韩大人住处,也许会有些线索。”

韩王氏显然也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夜翎卫出现不是杀人就是抄家,只能点头答应。

于非挥了挥手,夜翎卫便开始在韩府搜查起来,重点搜查韩子民的卧室以及被烧塌的房。

可惜除了搜出几封无关紧要的信件和一张韩子民的画像外,别的一无所获。

于非打开画像,只见画中之人长着一张忠厚的国字脸,与众不同的是,韩子民右眼下方长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颇为显眼。

他收起画像,暗自思量,韩子民昨日把卫所账本带走,翌日就被大火烧死,未免太巧了。

除了他杀的可能,也可能是自杀,若是自杀,这场大火就可能是韩子民一手策划的,其目的应该是想掩埋吃空饷的罪证,唯一奇怪的是他直接把账本烧了不就完了?又为何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是怕自己的罪过被审出来牵连家人?还是其中藏着更大秘密?想到这种种可能,于非不禁有些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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