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加快了转动珠串的速度,躁动的说道,“谁知道呢,毕竟那萧贵人这几日可没少受李妃的小恩小惠。”

“姐姐也知道这宫里面最不可信的便是谣言,每个儿说的真真的,一旦细究哪一个真查出来了?”她眸光微动,看着地上的零星血迹,心沉了下去。

皇后眼眯了眯,眸中难掩惊疑,“妹妹可是看出什么了?”

屋里正是闷热,慕思凝穿的厚实,脖子上围了圈戎边,脸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显得肌肤透明。她摇着团扇,轻笑道,“姐姐是没去碧浮宫,要是去了就该知道萧贵人是不可能站在李妃那边的。”

锦儿帮她擦着汗,慕思凝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一一告知。

皇后先是疑云重重,等事情逐渐清晰了,恍然大悟,道,“这么说萧贵人是咱们这边的,倒是让本宫意外了。”她眼底有未碎的冰,如潜在的毒蛇,让人头皮发麻。

慕思凝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萧贵人的父亲虽说是个罪大恶极之人,但到底是皇亲国戚,萧贵人算起来还是皇上的表妹,帮里不帮内,更何况她的命都是皇上救下的,定然不会与他作对。”

皇后眸色一沉,

声音冷**几分,“妹妹是要本宫放宽心,不必提防她吗?”

慕思凝从容一笑,垂下了眼敛,“不敢当,妹妹能想到的姐姐定然会想到,只是说一遍理下思路罢了。”

屋里的地毯是小国进贡的波斯地毯,绣的线是金红两种,艳丽与华贵并存,本是要衬托皇后的贵气,不曾想见了血会很难让人察觉。青言也是无疑间看到绣线里多了块红色,与原图很不协调,一番探究下来才发现那是鲜血,赶紧叫人把它卷走了。

皇后心情烦躁,再加上刚在外面游玩了那么久,身子骨受不住,揉着太阳穴,疲倦的说道,“这事儿你比本宫了解,就交给你了。”

青言待她走后,对慕思凝解释道,“娘娘最近嗜睡,太医说是是怀孕时的正常状况,娘娘不必多想。”

慕思凝嘴角微勾,她能想什么?皇后只怕是担心着太后举办的宴会,无心管其他的劳什子事。

“把本宫刚才脱下的衣服送到东侧殿去,本宫要看。”她有一个猜测,只是不确定。

从闷热的屋子出来,迎面的冷气冻得她心尖儿微颤,这是从未有过的,她好像听谁说过,身子虚弱时,接连忽冷忽热便是

要得风寒的前奏,那她这个得的呢。

慕思凝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着,恨不得要将心肺都磕出来。

月桐给她顺着气,关切地问道,“娘娘您就对身子好点儿吧,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啊!”

慕思凝挤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在这时显得很无力,“你不用担心,本宫还不至于因这点儿病痛倒下。”

她嗓音沙哑的跟一个月没喝过水般,干涸,生涩,难听的连乌鸦都不如。

月桐叹了一口气,知道拗不过她,便依着她了。

脱下的衣服这么久的时间还没干,上面结冰碴子在屋里面化了一部分,大多还挂在上面,冒着寒气。

这衣服是皇上赏赐她的,由江南最出名的三坊合制,再由宫中的秀坊用珍贵的金翎羽雀制成,平时不能用普通的水清洗,不然会让金翎羽雀的光芒暗淡很多,这样一大盆热水下去,它基本就没了先前的鲜亮柔软了。

慕思凝揉着上面鱼鳞般的绣线,在打湿的部分转圈。

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只当她是心疼,纷纷摒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出气筒。

慕思凝对目前的安静很满意,这样更有利于她思考了。

无风不起浪,每件事情

发生都讲究因果,先是泼水再通知她快点儿过去,到底有何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她生病?

“娘娘,您就别心疼了,等皇后平安诞下龙子,娘娘再向皇上要件便是。”月桐心疼她在风口坐了那么久,把窗棱顺带合上了。

慕思凝不言语,仍旧盯着衣服发呆。

月桐没法子了,感叹着娘娘的死脑筋,陪她一块儿在那发呆。

慕思凝是在想事,压根儿就没注意衣服,月桐是实打实的再看,瞧了有一会儿,就听她惊呼道,“这衣服沾了水竟没毁掉金翎羽雀,而且也没染上汤药的颜色。”

锦儿掐了她一下,帮着圆场,“定是上天见娘娘贤良淑德,保护金翎羽雀不受水灾。”

她闻言瞧向濡湿的部分,那块地方快要干了,但也显出了一层水迹边儿,黄黄的,如一条分界线,将未湿的区分开来。

哪种汤药的颜色是透明的?

金翎羽雀丝线以娇贵闻名,一旦被水浸湿立马会变色,那鱼鳞的色泽就会变成纯白,甚至线身都会变得***的,可这件却不是,反倒更鲜亮了。

“金翎羽雀要时常抹鲛鱼粉露,对吗?”慕思凝把它举在太阳底下,顺着阳光发现它如

鱼鳞般折射出无色光芒,尤其是那被打湿的地方,更加明艳了。

月桐发觉不对劲儿,疑惑地问道,“是啊,娘娘,金翎羽雀不能沾水清洗,只能涂抹鲛鱼粉露,它有强力的清洁功效,粉制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与像极了鱼鳞的金翎羽雀的颜色很像,涂上去更鲜亮了。”

慕思凝把衣服递给锦儿,兀自躺回太妃椅,懒洋洋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冲撞本宫的宫女,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月桐略一思考,迟疑地说道,“好像是说急着把药送到水云宫。”

她把衣服凑到鼻尖嗅闻,竟有股淡淡的月鳍香味,但香味刺鼻了些,与上回她屋里的月鳍香很是相像。

“哪儿有人往药里加鲛鱼粉露的,这是环中环,计中计。”慕思凝平静的说完,在场众人的脸色皆变,无不震惊的看向她。

月桐没听明白,傻乎乎的问道,“奴婢愚笨,没听懂娘娘的意思。”

慕思凝将衣服丢给她,淡漠的说道,“你闻闻。”

月桐瞟了眼锦儿,不明所以的探下身子吸了一大口气,冲鼻的香味搞得她直咳嗽,“这香味也太浓了,等等,这不是上次皇后送来的月鳍香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