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熙华走进刑部已经是申时中,太阳都偏往西边,眼看着离落下也没有多久。

地牢里,方晨和杨越并肩站在尸体前,两人神色却各不相同。

杨越皱着眉去拽方晨的手:“你别再犟了,那可是我们师傅。”

方晨甩开他的手:“没听她说不是师傅吗?”

“那不过是调侃,往日没见你表示,怎么如今反而当真了?”

方晨呸了一声:“那我是,我是……”

他视线落在杨越身后,“我是”重复了数遍也没说出之后的话。

杨越发觉不对转头:“师,师傅……”

苏熙华微微一笑:“你出去一会儿。”

杨越左右张望,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答应,他这时走了,情况会更糟吧?

苏熙华也没催他,任由杨越在原地踟蹰。

盏茶的功夫后,方晨不耐烦的大喊:“你是女人吗?犹豫来去的看着就烦。”

杨越愣住:“不是,我……”

“出去!”

方晨一声厉喝,杨越缩了下脖子,抬脚就跑。

苏熙华看得轻挑眉头,等杨越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走到一边,靠在摆放尸体的台子上。

“挺威风的。”

方晨转过身没理她。

苏熙华也不在意,继续往下说:“不过这份威风用错了地方

,像你这样的,就该在街上流落,然后……”

方晨骤然回头:“你才该在街上流落。”

“不好意思。”苏熙华轻笑,“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天下谁都能流落,就我不会。”

“你不过是占个身份的便利,若非这样,你连进刑部的资格都没有。”

“占身份的便利进刑部?”苏熙华嗤笑,“我还真不屑于这么做。”

“可你已经这么做了。”方晨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话的语气越发笃定。

苏熙华摇头,伸手掀开一具尸体的白布,问道:“你为何会进刑部?”

“自然是想当仵作。”

“想当仵作?”苏熙华拿起旁边的手套,对方晨摆了两下,“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方晨面上闪过愠怒:“我不是傻子。”

一夜的功夫,他怎么会忘记手套?

苏熙华轻笑,把玩着手上的手套:“我可没说你是傻子,你们来学做仵作,萧将军安排我接了你们,教过你们东西我便是老师,别人都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女子当不得父亲,可训斥两句总行吧?”

没有强硬的语气,苏熙华的话就让方晨没了反驳,他瞄了几眼,终是点了点头。

“行。”

“既然你说行,又为何在我这里摆脸色?

方晨委屈得很:“我没有摆脸色。”

“方才话我可听的清楚,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半晌的寂静后,方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想拜师。”

苏熙华听着好笑:“你纠结那么久,就为了说这话。”

方晨抬起头:“我没有纠结,但是这个师傅我一定”

“可你方才还道……”

苏熙华故意提起之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方晨说:“之前说的都是气话。”

“你一句气话就想将先前的不敬给带过去?”

“没有想带过去,不敬是事实我不反驳,也没法反驳。”

方晨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小,就在苏熙华以为没声的时候,他再次拔高了声音。

“但是,我想拜您为师的心思,从没变过。”

苏熙华定定的看着他。

时间慢慢过去,方晨心中多了忐忑,这么久没说话该不会是要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