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平日里其实并不是一个藏不住自己心事的人,更何况此时还带着面具,很难让人看见他面上的神色来。

然而也不知道为何,秦恪就是看出了她的愁色,当即就安抚一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万事有我,就算你所仰仗的不复存在,我也会尽量保全你。”

秦恪说出这话来,就是有一定的把握,这让江语棠有些安心的同时,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并不担心有一日护不住我,是手上有多少筹码?”

这话带了几分试探的意思,然而他们本来就是一条神上,所以试探不试探的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秦恪也知道她单纯只是好奇,于是也就凑近了她,小声说了起来。

“旁的不说,护住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新渊报到底涉及太广,你最好还是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别被人发现了才是。”

秦恪一边说着,一边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腰下。

若是江语棠长尾巴的话,一定就长在他刚刚拍过的地方,所以一时间她十分羞恼,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然后就朝着四周看。

然而来到黑市里头的人鱼龙混杂,可以说什么

人都有,连买卖女子这种事情都是寻常,动手动脚的根本就不稀奇,所以自然而然,并没有人往这边多看一眼。

只不过江语棠还是羞的脸色通红,狠狠的瞪了秦恪一眼,这才气愤的往前走去。

秦恪也不急,就只是折扇一打,慢悠悠的跟了上去,偏偏他腿长,就这么不急不忙的,还能跟在人的后头。

黑市不小,即便是他们走到了现在,也没有逛到一半,但是那边拍卖场上却已经开始。

人们陆陆续续往那边赶去,可见今日所拍卖的东西,很得他们的喜欢。

江语棠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了淑妃那些手稿而来,可只要知道这些人必然有些是淑妃的追寻者,便忍不住为那个女子感到不值。

她的一生本不该葬送在皇宫那种冷冰冰的地方,而是应该盛放,可这一生,大概是没有可能了。

江语棠这么想着,忍不住就去握住了秦恪的手,大概是想要给予安慰,又或者是单纯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

秦恪或许体会到了她的心思,于是反握了回去,二人就这么朝前走去。

黑市的司仪大多都是十分能够调动气氛的,随着第一件

拍品被送上来,众人的兴奋也涨至高潮,纷纷叫嚷了起来,他们所出的价格从一开始便是江语棠所惊奇的程度,就这么你喊完我喊,竟然就喊到了一个天价。

然而这不过只是第一样拍品,便已经引起了这样的场面,让江语棠更加好奇当淑妃的手稿出来之后,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场面。

她心中这般好奇着,却也很快就到了她想要的拍品。

司仪着重介绍了淑妃生前的才情,以及当年他究竟引起了多少人的追捧,却没有一个人嫌弃不耐烦。

而就在他滔滔不绝的说完之后,下面就又迸发了一起拍卖的高潮。

江语棠刚想要混在人群里头,将价格炒上去,却没想到有人直接就喊出了五百两黄金,顿时让他瞪大了眼睛。

“这超过咱们的预算了吧。”她小声的说了一句。

说是他们的预算,其实只是江语棠在多方考虑之后,大概给出了一个价格。

毕竟从老五那里借的钱还不还虽然是另说,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哭穷了,自然不可能从自己手上拿出太多,若以一个夸张的价格成交的话,必然会使老五产生怀疑。

那样就得不

偿失了,所以江语棠也并没有太过大手大脚。

可这喊价不过只是一开始,就直接爆发成了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价格,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

秦恪明显是想到了,或者说在江语棠说出自己的预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儿未必能够成,所以也就摇了摇头。

“你我手上能够明面上拿出来的银钱,并不足以拍下这些手稿,还是歇了这个心思,看看热闹吧。”

江语棠心中忽然有些挫败,不过想想自己也确实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估算错误也是情有可原,便也没有太过灰心。

本来想着炒价格,现在也歇了这个心思,就只是静静看着。

直到有人喊出了一千两黄金,那些人的热血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只是即便安静了许多,却还是有人陆陆续续喊着价,此起彼伏的,就像是故意拖着进程,总也不给个结果。

江语棠总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扯了扯秦恪的袖子,“这些喊价的人,莫非都是你安排的?我怎么觉得他们并不诚心要拍呢?”

秦恪并没有回答,只是往声源处瞧了一眼,唇角含着几分讥讽。

“母妃生前的故人罢

了,大抵他们二人也是想要一较高低,又都不是缺钱的主儿,所以才会吵到这个程度。”

江语棠一开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反应过来,随后就有些一言

难尽。

合着这是淑妃生前的两个追求者打了起来,两个都是不差钱的,就非要争个高低,好似这样就能够让自己长个面子。

于是她就这么沉默的听着,等到喊价的人声音越来越少,就只有两个人在争执,似乎结果很快就定了。

江语棠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就在众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些手稿终于以五千两黄金的价格成交,也是创造了一个新的记录。

“淑妃娘娘当真是才情过人,这么多年了,竟还有如此多的追求者。”江语棠小声说了一句。

秦恪听见了,却并不为此觉得高兴。

“她一直都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光彩只限于自己,而不是成为谁的附庸,可是进了皇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她所有的就只有一个称号,一个娘娘的身份。世间这么多追寻她的人,又有几个还记得她真正的名字,而不是只喊着她淑妃,却说自己才是最懂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