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策略有亏

京城之中，皇子遇刺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太子重伤，三皇子与五皇子也都受到轻伤，皇帝震怒，下令大理寺严查此事。

这日，大理寺少丞专门来到丞相府探望苏鸳珍的病情。说是探望，实际上是想向苏鸳珍询问一些案件细节。

下人来禀时苏鸳珍正在院子里面荡秋千，因为受伤一事，家里人禁了她的足，让她好好在府院里养伤，哪里都不能去。

“小姐，大理寺来人了，丞相让你收拾一番出去瞧瞧！”灵儿对苏鸳珍说道。

大理寺会来人，苏鸳珍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太子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太子遇刺受伤，皇帝一定会下令彻查此事。她点点头从秋千上下来，进屋去换衣裳。

丞相府厅堂里，丞相坐在首位上，旁边坐着大理寺的少丞。苏鸳珍进去时，这两位正在谈话。

“臣女苏鸳珍，见过少丞大人！”进去之后，苏鸳珍行了一个礼。

“苏小姐有礼了！”大理寺少丞瞧见苏鸳珍也起身点头表示回礼。

“珍儿啊，少丞大人今日前来是想向你询问一些刺杀那日的细节，大人问什么你只需如实回答便是！”丞相对着苏鸳珍笑着说。

苏鸳珍点头，乖

巧说道：“外公放心，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理寺少丞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感叹。

这丞相的外孙女，尚家的嫡女确实是一位知达理的好姑娘。只是可惜了，这苏尚被猪油蒙了心，好好的嫡女嫡妻不疼爱，竟然被那妾室和外来的宗室之女讨了欢心，把这尚府闹得乌烟瘴气。

其实大理寺少丞会有这样的想法，跟之前苏鸳珍让灵儿散布出的消息有非常大的关系。现在京城之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尚府家里有个外来的宗室之女，品行极差不说，竟然还妄图霸占尚嫡女之位。

“苏小姐，本官听闻，几位皇子遇刺那日你也在马场，这是否属实？”

对着苏鸳珍，大理寺少丞言语温和，和平日那个用刑不眨眼的铁面邢官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鸳珍点了点头，“没错，那日我和我二哥去马场骑马，恰巧遇见了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

“那刺客来袭的时候，你也在吗？”

苏鸳珍依然点头，“当时太子和两位皇子赛马跑远，但不知为何，五皇子又折返了回来。”

听到这里，大理寺少丞眉头微皱，“五皇子折返？这是为何？”

苏鸳珍心里冷笑，欧阳哲若是不返回来又如何把这场戏演下去呢？她心里这么想，表面却故作一副天真模样，“大人，此事臣女也不知。臣女只记得五皇子回来之后没多久，刺客便来了！”

大理寺少丞捋了捋胡子，“我之前也问过几位皇子，与苏小姐所说几乎一致，看来这刺客是冲着五皇子来的啊！”

苏鸳珍垂首，她望着地面眼中浮起刺骨的寒意。

哼，欧阳哲做出这样一幅好戏，不就是为了引导别人如此之想吗？

苏鸳珍深吸一口气，抬头，“大人，那些刺客是来行刺五皇子的吗？可是打斗之中，太子分明才是刺客们攻击的对象啊！”

“苏小姐这话，可是实言？”大理寺少丞微愣，他打量着苏鸳珍，但眼前的少女十三四岁，脸上一派天真，若说她说谎，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大人明鉴，臣女不敢说谎。再说了，这次刺杀的目标若真是五皇子，那为什么先遇刺的五皇子只受了轻微的伤，而后来的太子却重伤呢？”

苏鸳珍这番话说的在理，这其实也是大理寺官员们最疑惑的地方。

询问完细节之后，大理寺少丞便匆匆辞别回去了。

苏鸳

珍和秦丞相一起送别了大理寺少丞，回来路上，苏鸳珍搀扶秦丞相慢慢在庭院中散步。

“外公，珍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说！”苏鸳珍突然开口，神情犹豫。

秦丞相慈爱的看着苏鸳珍，“真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在外公面前不必这般犹豫！”

苏鸳珍咬了咬牙，面色自责，“外公，上一次珍儿和你商量赈灾之策，回去之后真的又想了想，觉得那两条策略实在是不妥！”

秦丞相没有想到苏鸳珍竟然提的是这件事情，他有些疑惑，那样的策略，在他看来已经完美，为何又说不妥？

“这赈灾之策我刚刚写了折子，还没来得及向陛下禀告。珍儿，有什么不妥你就说吧！”

苏鸳珍点头，开始细细说来。

“之前珍儿与外公说到南方旱灾一事，提出两个策略。其中之一便是让南方富庶的富豪们捐钱赈灾，朝廷给予赈灾的富豪们一些奖赏，甚至给他们的儿女荫庇。但后来珍儿又仔细想想觉得这个策略不可行！”

苏鸳珍轻叹一口气，皱着眉一副懊悔的模样：“外公你仔细想想，我们希望富庶之家能够赈济灾民，若是强制要求，必定会引起

地方富豪的不满，加上现在灾情严重，更容易激起暴乱，因此只能以名誉和奖赏诱之导之。地方富豪之所以能够发家显迹，十之八九都是靠欺压百姓积累的财富，本就多是重利轻义之人，真正愿意帮助灾民的不过寥寥之数，对受灾的百姓来说，这一丁点的救济根本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多少作用，反而容易引起争抢，导致混乱。

最大的隐患还不止于此，江南距离京城数千里之远，管理本就存在难度，现在又正是特殊时期，更容易给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提供机会。如若地方官员与富豪相互勾结，表面行赈灾之义举，骗取朝廷的封赏，背地里又从百姓那里搜刮更多的油脂这简直就是置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秦丞相一直都在认真的听苏鸳珍说话，苏鸳珍每说一句，他脸上的震惊便多一分。

这层层思虑算计是如此的紧密，一环扣着一环，哪里像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儿能想出来的？而且，如此深谋远虑，就算是他这个丞相也要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秦丞相又忍不住感叹，他的珍儿心思如此玲珑巧妙，计谋可比天下大儒，若是男儿身，那必定是国家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