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沐思柔站在窗前毫无睡意,望着半空中的明月,眸光中尽是深远。

突然,门被从外面打开,沐思柔头也没回,轻声问道:“这么晚还没睡?”

“夜里巡査,看到谷主房里的烛光,便过来看看,谷主深夜无眠,可是为了沐云浅的事?”

夜晚更深露重,温差极大,偶有清风浮过,夹杂着些许的凉意。

见沐思柔穿着一身白色寝衣站在窗前,依云连忙从木施上拿起一件外袍,为沐思柔披在肩上。

听到依云的寻问,沐思柔没有回答,算是默许。

她有心守护女儿一生,可终究有一日还是会变老,会离世。

虽然她拒绝了萧逸轩的求娶,但眼看着女儿从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便成了一个无法忽视的话题。

而依云跟在沐思柔身边多年,两人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见沐思柔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依云了然的缓声开口:“谷主,我见那萧公子仪表堂堂,温润儒雅,对沐云浅也是真心

,为何谷主却似乎对他不喜?”

许是听出了依云语气中的不解,沐思柔缓缓收回视线,看向依云的眼中满是郑重:“因为我看懂了他眼中的执着与贪婪。”

“**有时候确实是伤人的利器!”依云点了点头:“可话说回来,生长在这乱世之中,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等待的只能是任人宰割,轮为傀儡或棋子。可若是萧公子做了这西萧的王上,对沐云浅来说,未免不是一种庇护。”

依云说话间,沐思柔已经踱步走回圆桌前,独自倒了杯水,微抿一口,润了润嗓子,对依云的说辞不置可否:“或许一时新鲜,他还能对沐云浅宠爱眷顾,可一旦沐云浅和他的权利相矛盾,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弃沐云浅!事关沐云浅一辈子的幸福,决计马虎不得!”

虽然沐思柔对当年的旧事只字不提,但依云却知道深藏心底的痛才是永远的伤。

甚至这些年,她不允许谷中任何人提起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即便是沐云浅小时候问起自己的爹爹是谁,沐思柔都会因此责罚她。

时间一久,小沐云浅也便知道了爹爹的话题是这谷中的禁忌。不提起不代表没发生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沐思柔对女儿的婚事格外慎重。

看着沐思柔手握杯子的指尖开始泛白,依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出声劝解:“谷主,时隔多年,您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旧事重提,沐思柔出奇的没有再发脾气,而是无声的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水杯,声音中透出些许无奈:“依云,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为何历代谷主的情路皆是坎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如果当真如此,我宁愿沐云浅一生在这谷中终

老,也不必受那相思煎熬!”

别岑谷流传下来的规定,继位者终生不得离开这谷中生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是被下了魔咒?别岑谷历代谷主都是受过情伤之人,且无一与深爱之人相守终老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人心所向。

谷外的生活百媚千红,毕竟要甘愿放弃外面的一切,与之在这谷中相守一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谷主莫要扰了心神,沐云浅有谷主为之操持,定会一生平安喜乐!再言,沐云浅还小,对儿女情长尚不通晓,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了一些!"

是啊,沐云浅还小!

想到白日里听到的对话,沐思柔紧蹙的眉心微微舒缓,神色流露出显少在人前表现出来慈爱。

显然是依云的一番宽慰有了效果!

就在这时,天际边陡然惊现一抹金光直冲云霄,将这漆黑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窗外的异样引起了房间内两人的注意,顾不得那些儿女情长的琐事。两人的面色中陡现诧异,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幻化作两道光影,直奔山顶。

山顶之上,夜幕消弭。

直到沐思柔踏入,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几道身影才赫然出现,纷纷抱拳行礼:“谷主!”

这些便是别岑谷外院的徒众,平日里精进武艺,均生活在这山上,也负责守护这谷中的安全。

“刚刚那束光是怎么回事?”

此时,沐思柔的神色间满是谨慎,就连传出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凝重。

“回谷主的话,周围并无异常!兴许是农庄里的孩子们放的烟火!”

沐思柔见那石洞的入口处确实没无异样,紧提着的心子也跟着松缓了几分,却也并未松懈,对着身边的依云出声:“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