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以为这个清贵人应该犯不着去为难一个丫鬟,可是除了鹊儿,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西院呢?想了想,鹊儿现下还没从之前那事里走出来,万一林西月是冲着她去的,鹊儿可还受得住?

“殿下,鹊儿现下住在西院里头,不知道清贵人是不是找她去了?”画扇小声对秦王道,秦王一听,眸光闪过一抹惊愕,瞬即加快步伐朝西院走去,画扇只是猜测,也没想秦王会当真,不过看秦王这个反应,画扇知道自己的话八九成是应验了,忙跟着跑起来。

秦王不曾想过林西月竟然会动鹊儿的心思,一回府发现萧楚娄不在时秦王就知道府里头必然有事要发生,只是没想到让他赶上了。鹊儿这里倒是正好撞到时辰上了,其他没撞上的还不知道怎么了呢。

秦王正往西院去,汀芷园里的小厮听说秦王回来忙跑过来禀报莲儿一事,正好在西院门口遇上,小厮遂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清楚,末了担心被问罪还补了一句:“殿下明察,小的们实在也是无奈,清贵人将殿下看的太重,小的们也不好多劝什么!”

秦王心里也起了迷,林西月竟然要杀一个可能是林西秋的女人?就算打着为秦王除患的借口也不该如此才是。

“本王心里有数,下去罢。”眼下寒桥那边有萧兰儿已经暂时无碍,要紧的还是鹊儿,秦王说完便撇开下人进西院门了,画扇也跟着走了,小厮心里还有些惴惴,站了会才走。

刚进西院就看到东侧回廊上林西月正带着丫鬟们走过来,林西月也听说了秦王回府,忙完鹊儿一事就赶着要回琦和苑,现下遥遥就看到秦王,心里头一惊不露痕迹掩去脸上的仓皇之色,微微笑着朝秦王走过去:“殿下几时回的府?怎么不在琦和苑好好歇歇,跑到西院来了?”

“无事,本王听说你在西院故而过来看看,你……”秦王停了一下,心里一沉,知道鹊儿大约已经……

画扇见到林西月的一刻也明白,鹊儿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心里一恸,站在秦王身后低着头没有话说。

林西月恍若无事一般上前轻轻环住秦王左臂弯,笑道:“殿下怎么出府也不先和月儿说一声,害的月儿担心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等到天亮了才跑到汀芷园里去找殿下,朝郡王爷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兰儿竟然不好到了那个地步。”说起萧兰儿林西月故作惊讶,忙问:“对了,郡主现下可好?齐大夫可真有法子救?照月儿看,倘若齐大夫救不了的话,殿下还是将郡主接回来,找宫里头的御医看看罢,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得御医有好的法子呢?别耽搁了病情反倒害了郡主才是。”

林西月一边走一边说,句句真诚,若不是丫鬟告密秦王都要被林西月这副无害模样给骗了去。其实认识林西月开始秦王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只笑面虎,表面上毫无错处甚至善良娴熟,暗地里却阴狠至极,只是秦王……

萧兰儿虽然救下来了,可是秦王心里头到底起了芥蒂,放在以前,林西月动的人都无关紧要,秦王也不在乎她到底善不善良,可现下她动的人已经触碰到秦王的底线了,秦王再想纵容也无法视若无睹。第一次,秦王忽然开始有些厌恶眼前这个女人了。

秦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对于挡在身前的敌人,他也能不皱眉头像捻蚂蚁一样捻死了去。所以他并不觉得心狠的女人就不能要,相反,有时候他还会惊讶于林西月的城府和手段,有时候便是秦王也会觉得放到他身上,说不得还没有林西月做的天衣无缝。

可鹊儿和萧兰儿以及寒桥的事接二连三的来,秦王也忍不住心里发寒,到底怎样的女人能连自己的亲姐姐也要坑害?鹊儿和萧兰儿的事,说到底不过是源于林西月的妒忌。秦王是一个男人,一个站在顶峰享受众人仰望和膜拜的男人,从来就不知道妒忌是什么情绪,所以对于林西月这种害人动机越发觉得下作。

闭了闭眼,秦王抽出林西月怀里的手臂,头一回用生冷的语气对她说话:“不劳你费心。”

话毕,秦王撇下林西月径直下了回廊朝东侧院门走去,画扇见状朝林西月屈身行了礼忙追了上去。

“殿下……”林西月震惊的看着秦王离去的背影想追上去,可怎么也迈不开腿,追上去她又能说什么呢?林西月没想到一个丫鬟而已,竟然会引起秦王如此大的反应,早知道便低调一点,直接下药好了,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正想的出神,林西月看着画扇离去的身影忽然眯起眼,早知道会秦王会如此,就该一次解决掉所有碍眼的人,怎么还留个画扇跟在秦王身边扇耳旁风呢?

画扇见莲儿如今没得好下场,心知自己迟早也会被林西月盯上,心事重重跟在秦王身后,连秦王何时停下来了也不知道,径直就撞了上去,秦王背后被撞了一下转身回头来,画扇忙退后低首:“奴婢该死,奴婢……”

“在想什么?”秦王拧眉,画扇小心抬头看了秦王一眼,想了想终究还是摇摇头:“没,没想什么。”

画扇欲言又止的模样秦王一看当然知道有事,问:“本王让你说!”

画扇看着秦王的眼睛,顿了一下忽然跪下去:“求殿下让奴婢跟在身前伺候!”

“嗯?”秦王闻言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画扇什么意思,她是担心林西月会对她下手,所以在寻求秦王的保护。秦王遂点头道:“嗯,本王允了,起来罢。”

“谢殿下!”画扇缓缓站起来,秦王接着道:“你派人去西院问问,鹊儿现下如何了,倘若她真的……就从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她的家人。”

说起鹊儿画扇心里头也难受,眼眶瞧瞧都红了。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把鹊儿接回来,放到外头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鹊儿也是命苦,这磨难是一波接一波,没想到这一次竟是逃不过了。

“是。”画扇声音隐隐有些颤,秦王也没再多说什么,错开目光回头接着朝汀芷园的方向去了。

林西月回到琦和苑忙叫下人过来询问,这才知道萧兰儿好生生的回到了汀芷园,心里恨得直痒时又得知了寒桥竟被萧兰儿救下的事,气得胸口发闷,险些昏过去。丫鬟忙扶住林西月,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一边宽慰道:“清贵人保重身体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日不成咱可以图明日后日,总有防不胜防的一日不是?”

林西月气得捂住胸口喝了两口茶才堪堪顺了些气,冷笑一声:“呵……就凭她们也值得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就让她们再活几日,等本宫闲下来,再没这么好的运气!”

“是呢是呢,清贵人这么想便是好的。只是现下王爷回来了,那丫鬟的尸体要怎么处理呢?照奴婢说,就在西院南湖边刨个坑埋了罢,反正那边也没什么人去,挑个月光淡些的晚上,肯定没人察觉。”

“不可。”林西月摆摆手:“这事既然被殿下撞上了再偷偷摸摸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处理干净了一劳永逸,没得将来被谁翻出来碍眼。让小厮找个机会拖出去,不要留到府里。”

“是!”丫鬟点头应。

秦王到了汀芷园却听下人说萧兰儿去了北院,转头要跟过去,可忽然又想到寒桥还在汀芷园,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于是决定先过去看看寒桥。对于寒桥,秦王虽然没什么想法,可莲儿既然如此肯定她就是林西秋,秦王也信了五六成,再加上她被林西月这么一害,秦王心里头越发想护住她。

虽然对于莲儿撮合林西秋和他的事,秦王从来没有动过心思,但是有时候将林西月和林西秋一对比,若不是因为有那事,秦王扪心自问,喜欢林西秋的可能性大上不止一倍。

纵然无缘,可那么善良的姑娘说到底谁也不忍心看着她就那么死去,当初得知谆王要害林西秋时,秦王也是马不停蹄就跑去救,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林西月的缘故,可就算没有林西月秦王一样会这么做。

一进门看到寒桥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模样,秦王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再看看莲儿哭的眼睛都肿了,越发觉得对不住两人。以前让她们在谆王府上受累,如今到了秦王府还要担惊受怕,岂不是显得他秦王无能?

莲儿见秦王来了,忙站起来行礼:“见过殿下。”

“无须多礼。”秦王看了眼寒桥,垂眸道:“可还要紧?”

莲儿忍住哭声道:“回殿下,姐姐喝了药应当……应当……”不说还好,一说莲儿就忍不住,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止也止不住,秦王叹口气:“罢了,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