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神色有些倦怠,宥之回头忙问候:“皇奶奶要保重身体,孙儿如今已无他想,只希望皇奶奶和父皇母妃能得康健就好。”

“傻孩子,难为你有心。”皇太后笑着拍了拍秦王手背,回头看皇上,“皇上你觉得如何?”

“自然是母后身体要紧,今日的事明日再说也好。”皇帝自然恭恭敬敬应下,只是向来猜忌多疑性子致使皇帝直觉秦王话中有话,其实此事若是就事论事要追究起来,皇帝恨不得即刻将谆王拖出去杖毙以示天威。

谆王仗着先皇赐给他的五万兵权便在朝中肆意胡来,结党营私罪其一,妄动皇嗣罪其二,大肆坑杀朝中重臣罪其三,威胁皇帝罪其四,无论那一条都够皇帝杀他十次八次了。

“既然如此,宥之你可愿意?”太后再回头问秦王,秦王自然也是应下不提,太后悄悄握了握秦王手,笑道:“既然宥之也同意,白公公你便出去将哀家的意思和外头那干大臣们说,不管是英大人还是白大人,他们若是当真愿意在外头一直跪着就让他们跪着,这天大的事也不能碍着皇上和皇子歇息。他们若是忠臣,自该体恤天家,若不然,便是卸任回乡也是无妨,我堂堂大蜀国,难不成竟要被一干臣子专权了不成?”

白公公忙应着:“是,奴才这就去。”

等白公公出去,太后看也没看谆王,依旧慈祥笑着对秦王道:“今夜时候不早,便先在宫里歇下罢,等明日事情完结了再出去,哀家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心里头有些挂念,特别是你母妃,听说你今夜遇刺险些老毛病都犯了,你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秦王原想出宫去的,夜间晚宴上谆王提起了林西月,纵然眼下林西月已经被挪到了外院中,但现下也没人看顾,若谆王真想对她下手,眼下自己也不在外院,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林西月落进谆王手中?秦王忽然想起焦淑人,不过才几日不见,再相见时,眼中竟是畏缩苦痛之色,不由心里难受。不过看太后眼色想来是有话要说,秦王又不好拒绝,特别是丽贵妃,想来这一夜都是担惊受怕着,秦王只得点点头应着:“孙儿都听皇奶奶的。”

太后点点头,“嗯,好。”

对于两帮大臣僵持不下的局面除了拖,皇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只能劝一方退步,不过眼下大家都在兴头上,自然都不好说话,等今晚过去了,再一一敲打一边,说不得还有缓和的余地,皇帝如今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见太后解围,忙摆摆手朝谆王道,“你也回去歇着罢,明日朕再宣你。”

谆王只要平安无事就好,再没别的想法,见皇帝和太后被逼的只能使用缓兵之计便知道自己算是安全了,自然惶恐应:“是。”说罢,谆王缓缓站起身来,朝太后和皇帝请了安便要出去,临走两步又忽然止住,回头朝秦王关切道:“今晚的事让宥之受惊了,宥之一定要在宫里好好歇着,至于那些刺客你就不要牵挂了,皇叔我一定会替你讨回个公道!”

谆王惺惺作态太后只觉得嫌恶,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淡淡看着,而秦王就不一样了,谆王要他在宫里好好歇着,岂不是在示威?林西月她……

秦王有些坐不住,脸色也变了,谆王见状微微一笑,回头出了御房。白公公将话原封不动的和外头一干大臣说了,不论是英大人还是白大人自然一开始都有一番不甘心,不过也不敢闹得太大,毕竟太后也没说不处理,只不过是要缓缓而已,催的急了只怕适得其反,于是两方互瞪了一眼,都领旨下去了。

皇帝原想和太后秦王一道过去看看丽贵妃,只是太后说要先带秦王回德懿宫说会子话,皇帝知道太后不想让他同行,于是识趣的回寝殿歇下去了。

德懿宫里,太后命人将寝殿大门关起来不让人靠近,秦王小心扶着太后坐到软榻上去,“皇奶奶节哀顺变,章太常的事……”

太后垂眸,“那孩子今年好不容易升了个副二品,你皇舅还指望着他光宗耀祖呢,好好地,人竟然就这么没了……哀家……哀家可怎么和你皇舅交代啊。太常那孩子你也是知道的,自小他就爱跟你,如今眼看着好不容易能用的上,一转眼功夫竟然给谆王那狼心狗肺给谋害了去,若是哀家某日得了机会,必定叫他母子不得好死!”

“皇奶奶快别生气,气大伤身,谆王若是知道为了这事让皇奶奶难过必然得意的很。只是章太常的事,终究都是孙儿的缘故,若不是孙儿,谆王也不会对他下杀手。”秦王有些愧疚道:“皇舅那里孙儿找个机会上门去说,这件事……”

“皇家里竟然出了这么个畜生东西,那朝中大臣哪个不是国之栋梁?他竟然就敢如此放肆,先皇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把五万大军的兵权交给了他?收回不是,不收回更不是,可叫你和皇上如何镇得住他?”太后想起先皇来不免更胜唏嘘,“不过就是当年在沙场上救驾有功,那也说不得是那混账东西趁机卖的乖,再说沙场上那么多的大将,哪一个不是为先皇抛头颅洒热血?他一个皇室子孙,受点伤又怎么了?皇子们在狩猎场谁不带点伤回来?就他娇贵磕不得碰不得!”

太后越说越气,秦王忙给太后拍拍背顺气,一边安慰道:“皇奶奶,话是这么说,就算没有救驾一事,皇爷爷也会想着法子给谆王兵权的。毕竟皇爷爷生前有多宠爱谆王母妃皇奶奶不是不知道,眼见着大限将至,想来皇爷爷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谆王母子。皇奶奶和父皇自然不必说,如今地位尊贵已是无人能及,但谆王母子就不一样了,所以皇爷爷这才下了那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