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郡主不听,也只你说才行,只是这样也苦了她了。”林老夫人叹口气道。

“嗯,孙儿省的……”林亚休话没说完,丫鬟又从廊间过来了,急急忙忙朝林老夫人林亚休行了礼,“老夫人,老爷叫少爷去前院见王大人一家呢。”

“王大人?”林老夫人一时没想起来,林亚休也愣了下,回头问:“王记实一家?”

“是呢,正是户部二品大员王大人,朝中也没几个姓王的大人和我们老爷有来往,怎么老夫人和少爷好像将王大人都忘了似的?”丫鬟还记着自家少爷和王大人千金有个婚约,见到一家人都来,高兴着呢。

“他们来做什么?”林亚休不解回头看林老夫人,林老夫人对王大人印象不好,当初说这门亲事的时候,林老夫人就不同意,这听人来了,也懒得理,摆摆手道:“你去罢,奶奶我先回房陪郡主唠嗑去了。”

林亚休将林老夫人扶起来,吩咐丫鬟好好伺候着,转身朝前院去了。萧兰儿状似走了,其实还躲在回廊转角偷听,原本听到老夫人要林亚休和自己说清楚时,也气得将林老夫人暗暗骂了一遍,平日里看着多慈和,多喜欢自己,可这背着人的时候,还是那么无情,那么势力。

只是后来听说王大人一家来了,萧兰儿心里有些疑惑,这王大人一家和林侍郎很熟?这么晚了还来,就为了走动走动?再者如今林家都败落了,还走动什么?再者之前林亚休说起过他有一门亲事,好像就是什么王家小姐?

这么一回想,萧兰儿哪里还站得住?忙不迭转身就偷偷摸去了前院。

林侍郎在前院院里设了一张长桌,上面摆了好些糖果酒水,和着快近中秋的月色,打算和王大人一家好好叙叙旧。虽然之前林夫人去王大人家落了没脸的事林侍郎也知道了,但如今人带着一家都来,肯定是想冰释前嫌,林侍郎临着快卸任的日子,自然多想替林亚休在朝中走动走动,如果还能娶上王家千金,有王大人在,林亚休自然还有人照顾。

“林大人咱们好些年没这么聚过了吧?今日冒昧前来,不会见外吧?”王大人笑看着林侍郎道,林侍郎摆摆手:“哎,说什么呢?你我二人多年好友,还用说这些?只不过今日这么晚了还来,确实有些意外。不久前老夫夫人才去你们府上,回来时和我说了好些,我还以为王大人再不会来我们林府了,今日倒是很意外。”

王大人知林侍郎所说事,回头刮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尤不自知,气哼哼反过来瞥了林夫人一眼,气焰好不高张,看的王大人差点没气昏过去,当即怒道:“无知妇人,你给我跪下!给林夫人赔罪!今日不赔罪就别回府!”

“王志贵!”王夫人见王大人竟当外人面这么给自己没脸,气得指他愤愤道:“怎么,给你脸你就装上了是么?当初说将亲事拖着的是你,怎么,这会儿把事推我身上了?还要我顶罪给人跪下道歉?我是你堂堂二品大员正妻,跟区区副三品侍郎的女人下跪,你觉得很有脸是么?”

“你是续弦,不是什么正妻,你也配?”王大人气得不管不顾将王彩霁拉过来,和王夫人面对面站,好似打定主意她不跪下道歉就真不认她了般,王夫人气昏头可见王志贵这阵势还真是有些怕了,不敢置信瞪着他哆哆嗦嗦半天不知说什么,怕说重了今儿还真回不去府可怎么好?莫不成这深更半夜还得露宿街头去?

林夫人见王夫人气哭抹泪,心一软,哪里还记什么仇?正想走上去劝劝时却被林侍郎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动作,林夫人抬眸不解看林侍郎,林亚休也朝林夫人摇摇头,林夫人这才作罢。

王大人戏也唱足了,见王夫人被压住回头沉声道:“还不快给林夫人跪下?”

王志贵平日里虽然性情善变,但也不曾这么对王夫人,王夫人哪里知道他今日竟这么不顾往日情意,说什么是什么,竟还当着一众外人的面,怎么想也想不通,可又不敢真的和王志贵对着干,窝了一肚子火站在王志贵身后,愣了半天终究没跪下去,林夫人不忍心,还想劝劝,却被林侍郎悄悄往身后带了下,林夫人只得眼看着王夫人受辱委屈,也不能说什么了。

王大人自然看到了林侍郎动作,原本今日就是不用闹这么大也可以和林侍郎说和的,但王志贵偏偏就是要闹这么大动静,林夫人见王大人实在心诚,忍不住小声劝林侍郎:“王大人已经发作了王夫人,说到底也是客人,老爷就不要再……”

王大人听林夫人替自己说话,也笑笑道:“林大人大人有大量别和一般妇人见识,老夫日前实是忙不过来,林夫人来府上事老夫也不知情,直到今日晚上才听这贱内说起,这一听说就立马带着彩霁和贱内过来给林夫人赔不是,还请林夫人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王夫人还是快请起吧,来者是客,赶紧坐下吧。”王夫人趁机走上前将王夫人扶起,林侍郎也不好太过拦着,只得让她妇人之仁了。

王大人笑笑:“林夫人心慈,以后彩霁到你们府上,肯定吃不了亏!”

林侍郎默了下没说话,林亚休倒是看了王彩霁一眼,只见她穿着一身枣红色流苏长裙,头上一边簪了一朵紫牡丹,莹润的脸庞上点缀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明明稚气未脱却又偏偏有种说不出来风尘之味,看的林亚休实是有些难受,王彩霁甚至似有若无的向林亚休抛了个媚眼?

萧兰儿这辈子是不敢指望,可若今日当真讲和,那以后自己的妻子便是眼前这个从一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看,连眼都不待眨一下的姑娘,林亚休想起之前在河畔匆匆见过王彩霁一面,那时候她可是风光无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