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恨

“子湛回来的时候。”秦王斜靠在太师椅上，小啜了一口清茶才道。

“子湛回来的时候？”林西月乍然回头，“他告诉你的？”

秦王一笑，“他怎么会告诉本王？他巴不得本王永远都不知道才好。”

听这话林西月心中一震，不知是出于维护子湛还是安慰秦王，林西月垂眸道：“他不是这种人，你不要……”

“不要什么？”秦王抬眸，林西月亦不知该说什么，秦王和子湛原本是关系极好的一对表兄弟，却因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貌合神离，林西月也不想这样，可是……

秦王见林西月沉默，笑了笑，“本王知道，你不希望本王怨恨子湛。其实你也不必自责，本王与子湛之间，纵然因为你有了些隔阂，但子湛是这世上除了丽贵妃和太后以外，本王仅存的亲人了，本王自会珍重他。子湛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本王争什么，本王都知道，他所介意的，是本王当初将你扔在狩猎场的事。其实，若不是你救了他，他也不会返回去找你。说起来，这事本王还得谢他，若不是他念在恩情返回，也许今日本王后悔莫及。”

说起这件事，林西月不心痛是假的，秦王当初明摆着让自己去死，即便时隔几个月，可是到底无法释怀，林西月默默然不做声了。

“本王……”秦王心有戚戚，“直到今日本王始终不觉得本王做错了什么，若真是有错，错就错在本王不该连你是假冒的也没认出来。也许是本王真的对她不够真心，所以才会对你深信不疑。若当初本王认了出来，她也不至于独守在阁楼那么多日夜，也不至于心性极端变得残忍无度，更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而你，本王也不会因为上了心所以对她愧疚不已，今日也许不会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呵……”林西月轻笑一声，“既然殿下后悔，现在挽回也还来得及，一切都是西月的错，西月不该招惹殿下，害的殿下做了负心人。西月更不该对她下手，让这种蛇蝎女人得到她应得的报应，西月就该让她留在秦王身边，让秦王得偿所愿。”

林西月的冷嘲热讽秦王没有生气，轻轻闭了闭眼，再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秦王走到林西月身边，双手轻轻从腰间合抱，林西月愤愤然想挣脱，可秦王动作虽是轻柔却又不容推拒，林西月无奈只能任秦王搂到怀中。

“本王是怨你，怨你招惹了本王却又故意委屈自己，明明也对本王上了心，还要故意离本王远远的，折磨你也折磨本王。如今本王这负心人做了，冤大头也做了，不明是非的睁眼瞎也做了，你还要将本王推开么？难道真要本王一无所有你就开心了？”秦王轻轻将下巴靠在林西月肩头，“本王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于她本王是感激是愧疚，对于你，本王是……”

“是什么？”林西月不自觉追问，可话刚及出口却又不由愤恨自己的紧张，秦王见林西月这般矛盾反倒开心的很，笑笑，“真心。”

林西月还有些羞赧，扭过头不看秦王，秦王紧紧抱住林西月，“罢了，本王也不是什么好人，这负心汉做了也就做了，若是有来世，本王再还她罢。”

“还什么还？”林西月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你当真以为她对你又有几分真心？你情深似海忏悔不已，焉知人家根本就没将你当一世的归宿？若她真心对你，怎么会背着你和萧楚娄暗通款曲？就算你认为我背后中伤她也好，我还是要说，她不配！”

林西月越是说越来气，脸色也微微胀红，“凭什么我视若瑰珍的人要被她这如此戏弄还不自知？”

“哪有什么戏弄，你言重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秦王见林西月愤愤然好像很难平息，忙不迭抱紧她劝着，林西月一把将秦王推开，“什么言重不言重？以前是我冒认了她的身份，自觉对不起她，所以很多事都在忍让。我也是念着你对她的一份心，所以不想在你面前说她的不是，但是如今我想开了。纵然我冒认了她的身份是我不对，但是她呢？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和我一样罢了。我自重生以来灵魂便寄生于她的躯体，但如今她却还是和我一副模样，那她的躯体又是从哪里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王震惊，“你原来并不是长这般模样？”

林西月知道秦王并不介意她长什么模样，也自认为以色侍人得来的感情不足为贵，所以决心和秦王坦诚，“我曾和殿下说过，我做了一个梦。其实那并不是梦，我就是那个姑娘。也许是上一世行善积了福泽，临死前我曾得到了一名道士馈赠，那是一张重生符。虽然我不信怪力乱神一说，但人真到了生死关头，心里不免会存有一分希冀，抱着这份希冀我将符纸用了，然后我……便这么重生了。”

秦王也是不信这些的人，怔怔望着林西月没有言语。

“重生后我并不是原来的我，却成了春红楼的招牌名伎林西月，对于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正当我千方百计想要进入谆王府复仇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谆王竟然对春红楼的林西月情根深种。殿下你说讽刺不讽刺？前一世我也叫林西月，重生一世我还叫林西月，但却是上一世那个被自己夫君悄悄放在心上不曾明言的青楼艺伎。后来我想过，为什么谆王对她如此痴情，她区区一名青楼艺伎却要放弃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大好机会。殿下也莫要觉得我将她想的俗了，这种地方的人我素来就不觉得有谁能清高，就算有那也绝不会是她。”

“直到后来知道了殿下的存在，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她真的有心于殿下所以才拒绝谆王。也许她对于殿下当真真心呢？可事实证明，我还是高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