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了,县狱那边出事了。”

门外突然传来传令官的声音,常武猛地站起身,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门,传令官一身是血的冲进房,来到谢必安桌案之前,双腿一屈,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常武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怎么了?”

传令官扭头看向谢必安,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有人劫狱,徐静芝被劫走了。”

“什么?”常武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有人劫走了徐静芝?”

传令官:“今日天未亮,有人乔装成送菜的伙计进了县狱,之后用药迷倒了两个衙役,偷偷打开大门放了贼人进来。我等本是在县狱外监守查看,等意识到不对时,县狱已经打了起来,二十几个衙役无一生还,我们几个兄弟也死伤数人,百夫长带着几个兄弟去追击。”

常武甩开传令官,一把抓起桌上的雁翎刀:“我这就带人去追。”

谢必安按住他的手,对传令官说:“可看出对方是什么来路?”

传令官说:“都穿着一水儿的黑衣黑裤,带着面纱,但看武功路数差不多,绝不是山匪那些草莽。”

谢必安眸色微沉,常武忍不住怒道:“妈了个巴子,老子这就是去……”

谢必安站起身,绕过桌案来到传令官身边,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阴鸷地看着他说:“你说不是山匪,那他们是什么?”

冷汗顺着传令官的脸颊滚落,他垂眸看着鞋尖上的血迹,讷讷地说:“属下觉得,觉得……”

谢必安忽而一笑:“觉得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传令官一怔,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谢必安。

谢必安微微垂眸,搭在他肩头的手犹如鹰爪,死死的抠着他的肩膀,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的肩膀从身上拆卸下来。

传令官露出不可思议的诧异神色,看着谢必安的眼神渐渐露出一丝惊恐。

“大人,您,您的手?”

谢必安扭头看了一眼搭在传令官肩头的手,勾了勾唇:“是呀,我的手不是废了么?”他淡淡地说,随即五指猛地内扣,只听“嘎巴”一声脆响,传令官发出一声惨叫,整只胳膊扭曲地耷拉下来。

事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等常武反应过来时,传令官的胳膊已经被谢必安卸掉,与此同时,传令官另一只手里探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谢必安的咽喉。

谢必安仰头避开匕首,右脚直伸踹在传令官的迎面骨上。

又是‘咔吧’一声脆响,传令官单膝跪倒在地,惨白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谢必安,你该死。”传令官大喊一声,还想冲过去刺谢必安。常武这时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传令官的背上,将他整个人踹倒在地,雁翎刀闪过一道冷光,轧软甲衣领,直抵传令官的脖颈。

“娘的,什么情况?”常武一边死死踩着传令官,一边抬头问谢必安。

谢必安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擦了擦捏碎传令官肩胛骨的手,低头乜了他一眼,说道:“我也想知道,你想引我去哪儿?”

传令官冷冷地看了谢必安一眼,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子,说了一声狗官,便想咬舌自尽。一旁的常武早就防着他呢,见他双颊用力,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单手一使力,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常武狠狠踩了他一下,直到他又呕出一口血,目眦欲裂地回头看他,常武才呸了一口说:“想死?想要问问爷爷同不同意。”说着,干脆抬手卸了他另一只胳膊,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力插在传令官的腿上。

传令官被卸了下巴,又疼又说不出话,只能痉挛着用头撞地。

谢必安抬头看了常武一眼,不悦地说:“你把下巴卸了,还问什么?”

常武一愣,看了眼地上像是一条扭曲的臭虫的传令官:“要不我再给他接上?”

谢必安挑了挑眉梢,蹲下来挑起传令官的下巴,食指和拇指微微用力,硬是把传令官脱臼的下巴又给怼了回去,然后悠然地说:“做人可以不读,但是不能没常识,是谁告诉你咬舌就能自尽的?除了疼得要死,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致命伤,要不,你试试?”

我试你娘……

“说吧!是什么人派你来的?”嫌弃地看了一眼脏了的手,谢必安丢下手帕,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素青色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得一旁的常武直嘬牙花子,心中暗骂,死变态!

传令官委实不敢尝试咬舌了,刚刚他是一股急劲儿才想咬舌,现在胳膊和腿疼得他浑身抽搐,再想想舌头,委实没了勇气,只仰着脖子骂道:“你这个贱人,没什么人派我来,就是我看不管你欺压下属,丧尽天良,心狠手辣罢了,与他人无关。”

谢必安哎呀了一声,扭头看常武:“我心狠手辣?”

常武没脸看,踹了传令官一脚:“少废话,知道他不干人事,你还不快点招了?否则他发起疯来,你可遭不住。”

传令官不由得一哆嗦,想到刚刚被捏碎的肩胛骨,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仍旧咬牙说道:“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惯你……”

不等他说完,谢必安缓缓站起身:“你根本不是黑甲的人。”

传令官一怔,他明明已经伪装了这么久,几乎已经融入了整个黑甲,昨晚麓战之时,连自己人都差点以为他是黑甲了,如今谢必安怎么会看出他的破绽?

看出他的疑虑,谢必安突然冷了脸,面无表情地说:“所有黑甲的士兵都是跟着我从凉州来的,凉州风沙大,练兵时风吹日晒,所有士兵都有嘴唇脱皮或脸颊干裂的情况,可你虽然途中潜入黑甲之中,但没经过凉州的风沙摧残,虽然脸上可以晒的干裂赤红,但你嘴唇湿润,可不像是凉州来的。”

传令官一怔,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发现自己的嘴唇果真如他所说,没有任何干裂刺痛之感。

“所以你一开始就察觉我有问题?”他狐疑地问。

谢必安笑了笑:“你虽然与他面容相似,又将他一举一动模仿得惟妙惟肖,但这毕竟是黑甲,你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传令官瞬时有种灭顶之感,看着谢必安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他扭过头避开这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冷声说:“既然被你识破,要杀要剐随你。”

谢必安忽而一笑,对他说:“我为何要杀你?你能做的事可多了,比如……”他朝常武使了个眼色,常武立马会意,抄起传令官的手,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比普通大夫所用银针粗了两圈的钢针,捻起一根,对着传令官的指头狠狠刺了进去。

“啊!谢狗,你这个疯子,啊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