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接着介绍剩下的奴仆。

“女,年三十四,容貌普通,擅刺绣。”

别清舟,“府上绣娘是必不可少的。”

“男,年二十七,容貌有损,曾照料过马匹。”

别清舟,“照料马匹不要容貌,将军府上这么多马匹合该好好照料一下。”

“女,年十三,容貌中等,曾做过烧火丫头。”

别清舟,“这般年纪的丫头是最好调教的,调教好了就是你身边的大丫鬟。”

……

这下,牙婆对着别清舟脸色再好不过了,牙婆每介绍一人,别清舟都会想办法让关应歌将这些奴仆买下。

关应歌当然也察觉到了,不管这些奴仆高矮胖瘦,能力高低,别清舟总能想到办法让这些奴仆成为将军府的一份子。

容貌有损,那就去马厩,洗衣房这些偏远,不需要面见主子的地方。

年纪小,就说还可以调教,等年纪大了,就是合乎主子心意的大丫鬟。

年老色衰,就说可以打发到门房这些地方去。

关应歌觉得有意思,这侯府小公子不会是那处处留善的毛病又犯了。

关应歌眯了眼,“别清舟,你不会想让我把所有的都买下来吧。”

别清舟没解释,只是叹口气,“只是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活路?在我家做奴仆也好,在别家做奴仆也好,总归都是做奴仆,怎么到将军府就是活路。”

别清舟还没开口,言礼就忍不住嚷嚷上了,“那是我家公子心善,威远将军人品贵重,他的府里断然不会发生草芥人命的事情,奴仆本就不易,主子一时看不顺眼,拖下去打死的事情在权贵之家常有发生,公子心善,见不得这些东西,身上的银子都拿来帮助这些奴仆了。”

“你不会是常常做这样的事,导致侯府断了你的花用吧。”关应歌无语,看来是了。

“你善良,与我何干。”

关应歌今日来买多少人都是有定数的,数量够了就离开。

即使这样,关应歌选的人也不少,牙婆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接下来走上来的这个,有些令人意外。

一个男子,头发已然全白,但身子结实有力,最奇怪的是脚上带着沉甸甸的铁链,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铁链划过地面的声音。

看见这个人,牙婆脸青了一瞬,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男,年二十五,力气颇大。”

这倒是让关应歌有些好奇,“怎么给他戴上铁链。”

牙婆讪笑了几声,“这家伙有些不听话。贵人要不看看下一批,他就算了。”

这要是一些行商,牙婆将他尽快卖出,走商时当个护卫也是好的。可这些公子小姐都是权贵之家,带回去出了事,她的牙行也不要开了,毕竟这男子可是有前车之鉴。

这男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奴仆,那人家姓胡,奴随主姓,取了个名字叫胡刚。胡刚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一把子力气,胡家少爷觉得有意思,就把他带到身边做个护卫,后来胡刚求了恩典与同是奴仆的女子成了亲,生下一子。

胡刚在主子面前越发得用,他不想自己的孩子是奴仆,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抬不起头,便越发拼命想要在主子面前求个恩典,让儿子脱了奴籍。刚好主人家的老太太想回老家省亲,胡刚充当护卫,在遇到山匪时以命相搏,背上中了好几刀,护老太太安全无虞。

胡刚身上有伤,可心里止不住喜,他想着稳了,没准可以脱离奴籍,让儿子堂堂正正地做人。

谁知回来得到的是妻儿身死的噩耗。

主家的孙少爷非要到湖边玩水,硬拉着身为孙少爷玩伴的胡刚儿子一同去,湖边青苔湿滑,孙少爷拉着玩伴一同坠湖,来往的丫鬟婆子自然紧着身娇体贵的孙少爷。

后来还是一会水的婆子于心不忍将胡刚儿子的尸首捞上来,已经凉透了。

胡刚妻子不愿相信,想要找主家要个说法,结果主家拿二两银子给打发。

看着地上散落的两块碎银子,胡刚妻子受不了刺激也跳湖自杀了。

胡刚回来面对的就是妻儿身死,他怎么也不愿相信,怒气冲冲地想要去找主家讨要说法,主家见他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主家惊惧不已,叫了十多个健壮奴仆将他打得奄奄一息,发卖出去。

牙婆也曾劝过,“遇到这事只能算你倒霉,那副样子把胡家老爷吓得不轻,人本来是要把你当场打死的,后来想到你护老太太无虞才放你一马。你的命算好的了,有过妻子,有过儿子,也算是做过美梦一场,许多奴仆,生来下贱,一辈子被踩在泥里,连梦都没做过。”

胡刚知道牙婆说的是实话,这世道生来如此,有的人一出生贱如泥,只有仰头望天的份儿,有的人一出生贵如玉,一辈子不染尘埃。

可他不甘,凭什么,凭什么!

他如同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挣扎什么。

别清舟看着面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五就白了头发,想必是遭遇过什么,心生不忍,“这男子健壮有力,搬抬箱笼也是合适的。”

“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