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昆仑首座弟子之死

青柳打湿了蛛丝帕，小心将师姐脸上的血污擦去。有些血迹已经干涸结痂，很难轻易擦掉，其实用一个清洁法诀还能更快一些。

但青柳还是想亲自动手帮师姐整理仪容，想要牢牢记住最后和师姐相处的这段时光。

一旁的云宝还在嘤嘤哭泣，小飞鼠身上的皮毛都被泪水打湿了，即便青柳已经帮她擦了好几次，都擦不干她的眼泪。

但青柳很能理解她，毕竟当她被哭泣的云宝抱住，听见云宝又是惶恐又是绝望地不断对她说：“我和小月儿的契约消失了，我们之间的联系消失了，她不见了！”的时候，青柳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怎么会呢，她的师姐明明那么强大，即便面对可怕的蛟龙都能绝处逢生，怎么会如此轻易死在那个黑雾人的手里？

青柳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秦守月出事了，可当她看清那具被宋圆满带回来的尸首时，她心中最后一丝期待彻底落空。

几位师叔将秦守月的尸首交给了她：“帮她打理一下吧，守月向来最爱干净，别让她这么难看的离开。”

说到最后，宋圆满的声音里都带着哽咽。

那一瞬间青柳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也哭不出声音。

她只能默默地抱住师姐冰凉的身体，帮秦守月打理好遗容，成全她最后的体面。

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了，青柳又帮秦守月换了一身新的法衣。这是陆澄空先前给她做的，但因为太过珍贵，秦守月一直舍不得穿，没想到第一次穿上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在帮秦守月换法衣的时候，青柳还看见了她身上那些没能愈合的伤痕。腹部大片狰狞的血痂看得青柳红了眼，她胸腔处几道撕裂的痕迹让青柳咬紧了牙关。

最后在看见心口那道血窟窿的时候，青柳颤抖着手输入灵力，想要帮自己的师姐修复伤口。

但这具血肉之躯已经死亡，无论她灌注再多灵力进去也留存不住，那些狰狞的伤口依旧留在上面，深深刺痛青柳和云宝的眼睛。

许久之后，总算把秦守月打理干净的青柳起身开了房门，门外是等候许久的子桑承拓一行人。

此刻的子桑承拓脸上再没了最初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眼底含着冰霜，表情也冷肃极了。

如今的他倒终于有了几分子桑家主的模样。

“都处理好了？”一片寂静之中，还是子桑承拓第一个开口说话。

青柳点了点头，让开了大门：“你们若是想见师姐最后一面，就进来吧。明日我们便要带着师姐回昆仑，为她举行葬礼了。”

孔宣的眼睛瞬间红了，花白不停抹着泪，怎么都不愿进去，小伏脸色苍白极了，整个人还处在恍惚之中，像是没听明白青柳在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子桑承拓第一个抬脚进了屋，看见了躺在床榻上仿佛只是沉沉睡去的秦守月。

他伸手碰了碰妹妹，却只摸到一手的冰凉。直到此刻，子桑承拓才对死亡有了真正的认识。

原来，他的妹妹真的死了吗？

“你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非要追上去？你明知道那人有多强，连几位族长都打不过他，你为什么胆子那么大，一个人都不带就敢往上冲？！”子桑承拓气急了般地开口骂道。

可骂着骂着，他忽地哽咽了起来：“我们才相认多久啊，你明明保证过会教我炼丹，会带着我一起修炼。你明明说过，要和我一起让子桑家变得更好的……”

可我还没有学会炼制高阶丹药，子桑家依旧在东州步履维艰，为什么，你却食言了呢？

滚烫的泪珠砸在秦守月冰凉的脸颊上，带着子桑承拓无限的悔恨。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话，他才不会管什么西州内乱，一定在西州出事的第一天就将秦守月困在浮空岛上的。

他宁愿被秦守月怨恨，也不愿失去自己的妹妹。

但人生没有如果，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罢了。

门外，宋圆满和周无思远远地看着那间存放有他们弟子尸体的屋子，两人都不肯靠近半步。

他们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都无法忘记昨天见到的画面——被火焰肆虐过的树林间充斥着被烧焦的味道和驱散不掉的血腥味儿。

还残留着强大的神火余温的土地上，秦守月就静静躺在那里，灰败的双眸看着天空，但瞳孔已经彻底散开，再也倒映不出任何景象。

宋圆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他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甚至他走向秦守月时的脚步都是疲软踉跄的。

等把徒弟抱进怀里之后，自拜入昆仑起就再没流过泪的宋圆满眼泪早已打湿了面庞。

他分明叫做宋圆满，可这一生为何无法圆满呢？

周无思抬手拍了拍师兄的肩，语气里是压抑的悲伤：“师兄，快些帮着处理掉西州的事儿吧，守月还等着我们护送她下葬，为她找到凶手！”

宋圆满闭了闭眼，努力压下了心里的愤怒和哀伤，转身跟周无思一起去妖盟驻地。

昨天他们已经从雀青那里得知黑雾人掳走的就是他们昆仑的弟子银曜，而且银曜在被掳走之前，已经被妖皇石选定，是板儿上钉钉的未来西州之主了。

所以不仅是他们昆仑要将弟子银曜带回来，西州也会不计代价抢回他们的妖皇。、

两方很快达成了共识，妖盟迅速平定了西州的混乱，且在第一时间就将背叛西州的鼠族给控制住了。

等宋圆满过来的时候，四位族长已经联合了翼族长和蛇族长，对鼠族少主用了搜魂术，得知了那黑雾人的身份。

“原来他就是妖魔境的境主，此次万妖集会妖魔境从中插了一脚，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鼠族少主进入妖皇殿，伺机夺走妖皇石。只是没想到银曜少主横空出世，占据了一个位置，将鼠族少主彻底挤了下去。”白朗解释道。

龟长老道：“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到妖魔境的所在，把银曜少主找回来！”

万一那个境主为了得到妖皇石伤害了少主，那他们西州可就真的完了！

“我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宋圆满忽地开口，他从怀里取出了一缕沾着血的头发，放在了众人面前，“这是我们从守月的手里发现的一缕头发，这头发并不属于她，想来应该就是属于那位境主的了。有了这缕头发，想要找到境主的踪迹，便很容易了。”

宋圆满轻叹一声。

他的徒弟，为了拦截妖魔境主而死的秦守月，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小心地藏好了这截头发，只为给后来人指出通向妖魔境的道路。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让他怎么能不为她的离开而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