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信站在一旁,目光悠远的望着这一幕,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当闵安昱和京卫翰赶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的是这一幕,他的小丫头满脸眼泪跪在那里,而她的对面跪着的是凌越。

“二哥,你先站起来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起来啊……”

“对不起小沫,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只能来求你原谅,我妈已经五十五岁了,她精神上还有一些问题,如果她再坐监,我不知道她要怎么活下去,所以……我只能来求你了。”凌越紧紧的抓着安以沫的肩膀,痛声说道。

明明那么多人站在旁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只因为他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身份,又该怎样来化解这样的纠缠。

安以沫只是不断的摇着头,面对这样的选择,她到底该怎么做?

沈子云,那个买凶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她原本以为这样就是终究,看见沈子云被法律制裁就是结局了,可是却没想到,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凌越,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凌信,这两个男人,她又要怎样去面对他们的哭求?

如果她真的答应了他们,她又要怎么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

“小沫,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可是我只能这么做,她是我妈啊,是生我养我的人啊,我怎么能做到真的无动于衷?”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安以沫第一次见到凌越落泪。

忽然间,安以沫想要笑,大声的笑,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件事情,沈子云是她的杀母仇人,可却是凌信和凌越的亲生母亲,虽然沈子云对她和安晴厌恶透了,可是她却深爱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只有在面对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

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她望着那双落下眼泪的眸子,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为什么非要让我做这样的选择?为什么……”安以沫低着头,任由滚烫的眼泪低落在地面上,心却也痛到要碎掉般。

“对不起小沫。”凌越又怎么不知道她内心的纠结与挣扎,可是他也别无选择,身为儿子,他只有这么做,“小沫,母债子偿,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妈,而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罪,既然这样,就让我来为她还债。”

话音落下,凌越起身从吧台上拿过一瓶红酒,朝着地上摔去,捡起碎片,说着就朝自己的手腕割去。

血,顺着他的手腕低落,染红了安以沫眼前的地面。

在凌越割破自己手腕的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惊,凌信也禁不住向前买了一步,可是不等他开口,安以沫已经站起身抓住了凌越受伤的左腕。

“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安以沫望着那血流不止的手腕,惊恐的哭喊道。

“宝贝,我妈欠你的,我没办法看着她遭罪,却愿意替她来补偿你,直到你原谅她为止。”说罢,凌越再次扬起手朝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啊——”

“丫头!”

只是顷刻间,安以沫白皙的手背上一条足有五厘米长的伤口裂开,鲜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整只手,因为她紧紧的抓着凌越,以至于伤口的血流的更急了。

凌越望着眼前的一幕,脑子一阵恍惚,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黑暗中,凌信一直沉默不语,可是当看到那白皙的手背被鲜血染红的时候,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痛的无法言喻,垂于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努力隐忍着跑到她身边的冲动。

“宝贝,你为什么要挡……”凌越无法置信的望着她,痛声问道。

安以沫闻言抬起头来,她任由闵安昱用京卫翰拿来的毛巾捂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除了微微拧眉的样子让人看出她是痛的,除此之外,她淡若秋菊。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涸,她有意将泪水又憋了回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谁来替沈子云偿债,也没有想过让你为她这样伤害自己。”安以沫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止不住抖动的喉头却暴露了她的脆弱,“沈子云……我永远不会原谅她,永远不会,不过……”

所有人都将视线聚集在了安以沫的身上,静静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安以沫悄然转身,仰头望着那张写满担忧和心疼的俊美脸庞,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儿上突然露出一丝浅笑,虽然极浅,却也极暖。

“昱,放了沈子云吧。”她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抚上闵安昱的脸颊,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