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郎闻言大皱眉头:“老爷不是归家了,你去寻了老爷去管教三弟。”转头吩咐福安:“叫厨房送了可口饭食去西阆苑,叫他们手脚麻利些,爷这里急得很。”

福安忙应下奔去厨房安排,那丫头却一路跟着薛二郎,急急道:“太太起先是找了老爷,可老爷说他要打坐,没空管家里的闲事,太太没法子,便叫奴婢来寻二爷。”觑着薛二郎的脸色又补了一句:“太太急得不行,叫二爷脚程快一些。”

薛二郎愈发的不耐烦,可又不得不管,立足生了会儿闷气,掉头往玉堂居行去。

玉堂居里苏氏正和薛三郎死磕,苏氏是不大明白薛三郎怎么就犯起了执拗,眼见着明儿个就是大婚之日,这会子功夫闹腾得死去活来又是何必。

薛三郎却是一口闷气憋了好几日,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场婚事闹成一个笑话,不为别的,就为了怄一怄他那好二哥。

苏氏哪里知道他要做甚,看着好端端的新房被砸得七零八落便又是一层气:“那安氏哪里不好,出身好,又是温柔贤淑的。你把婚房砸了,也不怕触了霉头。”

薛三郎不听则罢,听了顿时大怒,咆哮道:“诓傻子呢,我是个病秧子,走不得路,出不得门,可那安氏长得甚个模样儿你以为我就不会找人去打听?不过小鼻子小眼儿,跟顾氏一比,那就是烂泥糊地里的癞□□。”

越说越气,越说越伤心:“我哥是考上了举人,是壮大了家业,有本事,有能力,可我也是你生的,是薛家的少爷,大哥连纳的妾室都是貌美如花,还是官家女子,偏我娶的这个就是个姿色平平,好歹还有层官家女子的皮,可也差太远了。”说着就立在原地呜咽起来。

苏氏瞧他哭得伤心,便劝道:“不过是皮相罢了,便是比不过顾氏美貌,又不是无盐女,只要她性情柔顺,嫁了进来能够好生照料你的起居,便是好的,若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啪——”薛三郎突地抱起一个蓝瓷花瓶摔在了地上。

苏氏被吓了一跳,惊诧之余不免后悔连连。若是她之前先问问二郎的意思,也不会有二子争一女这般祸事,三郎也不会因着被亲哥抢了妻室的念头,由此改了性情,变得孤傲难驯起来。

苏氏是制不住薛三郎了,一心一意都想着让薛二郎来解决此事,往外头瞟了几次,忍不住喝问道:“谁在外头伺候?问问二郎来了没?找个人去催催。”

隔了一扇门立刻有人回道:“来了来了,二爷已经进了玉堂居了。”

苏氏一喜,忙站起来迎到门前,薛三郎一旁看着,愈发恼怒了。

薛二郎进门将屋里先打量了一番,也不理会薛三郎,手一挥,吩咐道:“把屋子重新布置一下,手脚都麻利些,不能误了明日的吉时。”

薛三郎眼见自己在自家地盘上竟被无视,不由得大怒,奔过去堵在门前,恶狠狠看着外头要进来干活儿的仆役:“我看你们哪个敢进来。”

仆役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瞅着薛二郎,等候示下。

薛三郎看见了更是愤恨。

薛二郎哪里会把薛三郎看在眼里,道:“福安去找几个小厮,把薛三郎给我绑了。”

苏氏大惊:“三郎体弱,二郎你……”

薛二郎不悦道:“那就由着他胡闹吗?”说着看向薛三郎,冷笑道:“你不是不想拜堂吗?小事儿。薛三郎身子骨不好是出了名的,到时候找个公鸡叫新娘子抱着去拜堂是一样的。至于洞房花烛,瞧你那柔弱弱的样子,估计就是愿意也是行不得事儿的,便也算了。”

见着薛三郎大睁两眼,面上既有不可置信的惊讶,又有被羞辱的恼火,薛二郎笑了:“你记住,薛家三郎成亲这个事情,便是缺了薛三郎这个人也是不打紧的。你若是乖觉,老老实实一边儿呆着,等着明日里做新郎官儿。若不然,便绑了你,扔到角房里叫人看着,等婚事结了,再放了你出来。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吩咐福安:“你领几个人看着他,他若乖顺便也罢了,不然便按着我说的,绑了扔角房里。”见事情已经完结,薛二郎朝着苏氏拱手作揖,转身就要扬长而去。

薛三郎双目赤红,不敢相信自己琢磨了几日的计划如此不堪一击,看着那背影眼见着就要不见了,愤怒地喊道:“你这厮不是好东西,抢了我的顾氏,顾氏是我的,是我的。”

那身影一顿,立时便转了回来。薛二郎眯着眼睛,冷冷看着薛三郎:“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嘴里蹦出‘顾氏’这两个字,她从来就不属于你,以前不属于,今后更不属于,她会嫁给我,成为你的小嫂子,以后生下的孩子还要叫你一声三叔,你要记清楚你的位置,你的身份。你给我记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若再犯,我便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威胁如有实质般撩拨着薛三郎的神经,他分明还是不服气,可舌头僵硬,唇瓣发麻,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氏也吓坏了,她噙了两眼泪,想要呵斥几句,可看着二儿子的模样,竟是心头发凉,没能说出声儿来。

接下来,一切都像抹了滑油一般顺得不可思议,等着安氏被花轿抬进了门儿,薛三郎萎靡不振地去拜了堂。苏氏虽不满意他的无精打采,却也知道这已经很不错了。

顾扬灵躺在清风苑里听着外头吹吹打打闹腾了一天,心里也泛起了微妙的感觉,若不是薛二郎横*插一杠,如今那洞房里头的新娘便是自己吧!按着计划,她会好好和薛三郎相处,争取到出门的机会,然后再寻机逃跑,可如今全都变成泡影了。

一想到薛二郎那厮,顾扬灵觉得以后的日子真是叫人毫无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