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黛玛的力邀下殷昊带着咏杏随她回家。而那叫乌札的年轻人则被黛玛逼着返回去收拾残局给那些部民赔偿去了。

到了黛玛家之后,黛玛的父母听说女儿惊马险些酿成大祸幸亏殷昊援手的事情之后,立刻热情地邀请殷昊在家住下。他们正说话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人,走到堂前却怔怔地看着殷昊。从他那皱起的眉头,殷昊能看出他心中暗含着一丝愠怒。

“翰朵回来啦!快来渐渐景先生,今天要不是他出手相助。你妹妹差点就出大事了!”翰鞠微笑对长子说道。

黛玛笑着上前对哥哥描述了一遍今天遇到的事情。听着妹妹的话翰朵的面色才算缓和了许多。

殷昊则笑着说道:“其实是我该谢谢翰朵大人替在下夫妇解围,没想到黛玛小姐竟是大人的妹妹。这真是有缘啊!”

随即殷昊就将今天在集市上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话的时候,看到翰朵的脸色有些尴尬。而翰鞠夫妇和黛玛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觉得的确是非常有缘。

“这就是俗话说的****啊!翰朵今天帮了景先生,随后景先生就救了黛玛。这的确是缘分呢!”黛玛的母亲郗夫人口中喃喃地诵念着神灵保佑之类的话,将这巧合归于善恶报应。她的话倒是让众人都很信服,包括翰朵都在沉思着,自己今天插手殷昊和耶马诺之间的事情是对是错了。这位景先生的到来对于整个部族来说还不知到是祸是福呢。

入夜之后,翰朵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殷昊身中蛊毒之事他瞒住了父母和妹妹都没说。但他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情总是瞒不住的。最终他还是决定要找殷昊谈一谈,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尽早离开柯洛才是上策。

来到翰鞠为殷昊安排住宿的偏院,走进院子却只见殷昊独自一人正坐在院子里。翰朵愣了一楞,

殷昊笑着对他说道:“翰朵大人,我等你好久了!”

“你知道我要来?”翰朵有些奇怪地问道。

“今日之事我想了很久,你为何会对我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大抵是因为听到我说身中蛊毒前来贵部求医的缘故。可方才在你家人面前,你却又未提起半句。这里面总是有些蹊跷的。翰朵大人大半夜地不睡觉恐怕就是来找我说这事的。我应该没猜错吧?”殷昊笑着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翰朵不由得对他的心思缜密十分叹服。

既然都已经把话讲开了,那也就没什么可遮瞒地了。翰朵将事情的缘由同样毫无隐瞒地对殷昊说了一遍。

巫蛊之术起源于南夷部落。蛊是上古巫术的一种,以西南夷最盛,也最神奇和负有盛名。据说中了蛊术,就必须听命於下蛊人的差遣,必须服用特制的解蛊药,续命一年。年年如此,直到死亡。也只有放蛊者帮你拔除蛊毒,才有可能摆脱蛊毒的控制。

蛊之一物其缘起陈谷,谷子存放太久,谷子表皮变成一种飞虫,这就是蛊了。《西南夷列传》中曾有云:“谷之飞,亦为蛊。谷之积,则变为飞虫,名曰蛊。”但是这种飞虫,原本是没有毒的。而用来害人的,是由人工培养出来的一种毒虫。将几百种毒虫放在一个容器,不喂它们东西,让它们彼此互吃,到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便是蛊了。

蛊的种类非常的多,常见的有金蚕蛊、蛇蛊、植物蛊、拍花放蛊等。在所有的蛊中,以金蚕蛊最毒。《神农本草》中有记载,金蚕蛊对人体危害最大,侵入人的腹中之后,会吃光人的肠胃,而且它的抵抗力极强,水淹不死,火稍不死,就是用力也打它不死。

南夷部落与乌玛部合居之后,由乌玛大巫乌桑月将南夷之蛊术与乌玛部的巫术融合之后,巫蛊之术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从那以后巫蛊之术在

夜地三部中盛行,几乎各个部落的巫者都会巫蛊之术。当时的巫蛊之术大多是以情蛊为主。人们将它作为一种爱情忠贞的见证,若有一方违背爱情的誓言就会遭到蛊毒的反噬,所以那时候人们对巫蛊之术的传习从不加管束,这些巫蛊术也就传播到了大陆其他各国,而且在这种传播过程中还出现了许多的派系秘法。

夜地三部行毒蛊之术者,名目繁多。《驱蛊录》中曾有云:“南夷往往畜蛊,而宜春偏甚。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三年不杀他人,则畜者自钟其弊,累世相传不绝。”《岭南杂说》中对此亦有记载:“世传南人能造蛊……世传此法,其药最毒而最奇。凡郡守新任,必设宴迎风,药已入腹矣。在任理事,药不即发也,但两目瞳子变黑而为蓝,面色淡黄,状类浮肿,至离任一月刊,则阁门并命矣。

以前夜地三部的人们也常常会遇到前来部落求医解蛊的。那时起夜地三部的人已经发现了巫蛊之术传播的过程中已经违背了其创立的本意,成了一种害人的邪术了。所以对于这些来到夜地求解的人,他们都是来者不拒的。

翰朵所顾忌之事的起源,要追溯到数十年前。当时从北边流浪来一个年轻人。他到柯洛的时候就是身中蛊毒。而且他所中之蛊应该是一种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密蛊。当时部落中的巫者对此束手无策,于是就将他送到了弥山之中,寻求大巫的帮助。后来此人被上代大巫解了蛊之后,竟然得到了大巫的垂青。

大巫与这年轻人成亲之后,还将正宗的巫蛊之术传授于他。可没想到这男人学会了所有的本事之后,有一天竟然抛弃了大巫跑了。

从那之后大

巫伤心震怒之余迁怒于部落的巫者向外传播巫蛊之术,随即下令所有巫者不得再传习巫蛊之术。从那以后巫蛊之术在夜地三部就算是断了传承了。

“照你这么说,这里就真的没有能够替我解蛊的人了?”殷昊将信将疑地看着翰朵。他这番话虽然听着挺合情理,可乌韦明明对咏杏说大巫乌雅丽可以替他解蛊的。而他刚刚听翰朵这么一说,似乎那多年以前和前代大巫成亲之后,最终始乱终弃的应该就是乌韦。两相印证之下,似乎翰朵所说的并不都是真话。

原本是想隐瞒一些事实不说的翰朵被殷昊这么一问,看着他的眼神,翰朵的神色有些犹疑。憋了大半晌之后,翰朵还是说了一句:“如今只有大巫才会巫蛊之术,那自然也就只有她才会解蛊了。不过上代大巫的遗命是绝不为外人解蛊……我看你就算去了弥山找到大巫也不会如愿的。”

说完了之后,翰朵不无遗憾地说道:“你身中蛊毒的事情,请不要对我父母和黛玛说明……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吧。其实中了蛊毒是不致命的,如果你能找到施蛊者也是能解的,不一定非要到大巫那里去碰壁。再说那耶马诺还有可能盯着你们夫妇二人。你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我可以派人护送你们离开的。”

看着翰朵离开的背影,殷昊陷入了沉思。此时咏杏走到他身后将那件大氅给殷昊披上。

“公子……”咏杏的脸上满是忧色。刚刚翰朵和殷昊的对话,她都听在耳里,心中也一直都充满着忧虑。

殷昊转身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杏儿,不是说了吗!不要再叫公子了!”

“昊……昊哥!若是真如翰朵大人所言,那大巫不肯替您解蛊……”咏杏脸上现出一朵红晕,她一时间还有些不能适应。但被殷昊抱住之后,很自然地将一颗螓首靠在了他的胸前,口中却依然焦虑

不安地说着。

殷昊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地宽慰道:“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的!别担心。”

第二天一早,殷昊带着咏杏向翰鞠夫妇和黛玛告辞。他昨天本来就说是路过此地的秦国客商要去池州做生意的。翰鞠夫妇也并没有在意。可一旁听着的黛玛却心生疑窦。她聪慧地从殷昊的言语中听出了他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景先生,是不是我哥他说什么了?”刚刚翰鞠说等翰朵巡视回来让他派人护送,殷昊却找借口推掉了。而且昨天黛玛就发现哥哥的对这景川夫妇似乎有些淡淡地排斥和疏离。加上今早她还听嫂子在抱怨说是她哥哥大半夜的出去,一大早又离家巡视……这一切都让她心中存疑,所以当殷昊提出要告辞之后,她在家门外拦住了殷昊。一见面就直截了当的问道。

殷昊没想到黛玛会一上来就这么问,面上的表情就有些异样。他还没开口,黛玛就看出来了。

“果然是他在搞鬼!哼,我告诉阿达去!”黛玛觉得殷昊他们就是自己请回来的客人。而且还是救了她的恩人,哥哥私下里赶客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在和她作对。性烈如火的黛玛立刻就要去找父母告状。

殷昊赶紧拦住了她:“黛玛小姐,其实和令兄没有关系。我想去弥山……”

“弥山……你要去找大巫?”黛玛很聪明立刻就想到了殷昊的真实目的,不过她猜中了一,却没猜到二,“哥哥肯定跟你说大巫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会接见寻常外人什么的……是吗?”

“呃……令兄是说过,不过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大巫,所以还是想去碰碰运气。”殷昊没想到这姑娘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随即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没想到的是黛玛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是我带你去,大巫一定会见的!我哥那是倒翻了醋坛子。你别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