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她总是笑的很甜。而且我总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憧憬,就好像是云南夏天时候绽放的花海一样,是一种没有色彩的绚烂。

看到潘蕙英进来,我放下了手中的《吴起兵法》,微笑着对她说:“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太劳累了吗。”

蕙英笑了笑,道:“没什么,北方天气冷,煲了点鸽子汤。”说着,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我的案上,把上面的那只装的满满的小碗搁在了我的面前,一面拿着汤匙在上面撇了撇,一面笑着对我道:“来尝尝。”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汤匙,刚要喝上一口,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由的对她问道:“给母亲送去了吗?”

“你啊。”潘蕙英笑了起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你这是第二碗。”

我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开始大块朵颐起来。实话实说,蕙英的手艺还真是没得说,比起府中的伙房师傅,做的还要好,虽然可能菜色上要欠缺一点,不过味道上却是有过之而不及。

“来。”我用汤匙盛了一点汤,吹了吹,对她道:“你也尝尝。”

见我这样的举动,蕙英不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过随即笑了笑,也就掩饰过去了;看着蕙英,我不觉得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寂寥之意。

翌日,我拿着一份辞呈,到了大总统府。

“令殷富输纳财务,以救济穷苦。”

这是白朗匪寇的第一命令,每每攻克一座县城亦或是乡镇,他们总是强行敕令富户、商贾缴纳财物,而后统一将这些财物的部分,分发给穷苦之人。

就是他们这样的行为,让白朗一伙深的普通百姓的心。

虽然那些富户、商贾对其百般痛恨,可是偌大河南,又有多少商贾巨富?而又有多少穷人苦主那?结果是一目了然的。

段祺瑞听说,其实很多时候白朗匪团之所以能够顺利的逃出官军的围捕,亦或是攻城拔寨,并不是因为其部下多么勇武不惜命,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器装备多奖精良,更多都是因为那些受过他们救济的百姓,亦或是那些盼望着他们救济的百姓的帮助、掩护。

单说商县一战,白朗匪团围攻商县的部队不过三百人,而且没有重型武器,最可笑的其中还有许多拿着长矛大刀的农民,而商县驻军足足有一个团连带一个炮连,少说一千五百人。

五比一兵力比例,而且还不算武器差距,就是这样的情况,白朗匪团只用了一天,就攻取了商县及其邻近的公路要道,其中深意,怎不耐人捉摸。

砰!

段祺瑞将手中的一叠公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唬的那些军官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脑袋。

“你们自己看看!看看!白朗匪团攻城拔寨,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是你们都吃干饭啊,还是他,妈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啊!”

说着段祺瑞怒气冲冲抓起刚刚他摔在桌子上的公,指着那些军官们骂道:“三省军队,几十万人,追打白朗数千之众?这丈用打吗?一人吐口吐沫都淹死他们了!”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这是打仗吗?收复失地,夺回城镇,不安排驻防经略,先抢粮抢钱?还有抢姑娘的,军人入城如狼如羊群?接受过白朗救济的,就斩首?给白朗送过粮食的就枪毙?”

段祺瑞此时已经怒不可遏,继续咆哮着:“接受粮食因为啥?你们不知道?吃不上饭有人给,还不要?能吗?啊!白朗匪团兵驻城内,就上门找你要粮食,你们就都不给?有敢的吗!”

之前白朗一伙刚刚有些气候开始,鄂豫皖三省,第一个出兵围剿的就是他赵倜,而且那个时候一是白朗未成气候,比之现在还为不如,其二也是赵倜想要建功立业。所以他率领手下一千五百毅军追踪围剿,自豫南追至鄂北,又由鄂北转至豫西南,而后更是兵进甘肃西凉之地。

一路上不断地给予白朗一伙有效打击,颇有功劳。

后来赵倜率领毅军重新回到豫南,而后向袁世凯上奏功劳,本以为自己和这一班弟兄浴血奋战不辞辛劳可以得到袁世凯的加官进爵,可是他却万没想到,与他共同驻扎在豫南的另一位将军,一位从不出兵的将军,却夺走了他的功劳。

那人便是刘镇华。

而且更让赵倜怒不可遏的是,刘镇华得取这功劳的方式。

原来,当时刘镇华已经依附到了段祺瑞的麾下,而赵倜则是依旧归属于毅军首领姜桂题的麾下。

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赵倜的战报全被身为陆军总长的段祺瑞扣了下来,然后叫人模仿刘镇华的笔记重新抄写一份,把名字改成刘镇华。

所以袁大总统一直以来看到的剿匪捷报,就变成全是出于刘镇华部的了;而且就在前不久,刘镇华为了再一次加官进爵,便向袁世凯上表,称自己已将匪首白朗诛杀,且将白朗部尽数歼灭。

为了可以让袁世凯信服,还特意弄了一个人头连带他的请功表送到了北,京。要说的是,其实当时白朗被没有死,且白朗部的势力还在逐步扩展,所以刘镇华送到北,京的人头自然不可能是白朗的。

而且像袁世凯见过白,朗的照片,为了使袁世凯信服,所以刘镇华送到北,京的那颗人头,是用油炸过的,面目全非的一颗人头。

赵倜知道真相后,盛怒之下却依然理智,他知道大总统在北,京已经通电了全国上下,表彰刘镇华剿匪之功劳,所以自己要是直接上表揭穿刘镇华谎言的话无异于是扇了大总统袁世凯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样一来,不但于自己无利,且甚至可能让自己人头不保。

所以再三思索后,他决定向自己毅军的老长官姜桂题说明原委,姜桂题接到赵倜的来电后,不觉大怒,

站在房门口对着外面破口大骂:“好你个刘茂业!段芝泉!欺我毅军中无人矣!老夫便非要袁老四给老夫一个说法!”

来到总统府,我的心情可以说十分的紧张,因为这一次的辞呈,我在用词上与之前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这一次的辞呈里,我暗示了自己的态度,虽然不强硬,但是我相信袁大总统肯定能够看出我的言外之意的。

而且最重要的,我听闻段祺瑞河南剿匪进展顺利,在段祺瑞的指挥下,王占元、王汝林、雷振春、雷存修、赵倜等各路重将,兵出鄂豫皖三省要隘,且有唐天喜、徐占凤二旅作为接应支援。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三省各地,各战场,将白朗匪军连连击溃,夺回县、城、关隘数十处,段祺瑞之威名赫赫在耳。

袁世凯因为公务的关系,所以接见我的时间比原定晚了十分钟。

和之前一样,寒暄一阵,有我引入正题。

“大总统,蔡锷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请大总统予以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