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两辆马车,走出重阳阁离开洛阳城,望长安而去。

严胜驾了一辆马走在前面,车上载着他的妻子和大部分的行礼。郝廷玉驾了另一辆车跟在后面,车厢里坐着萧珪与虎牙。

萧珪可不大乐意,与虎牙同乘一辆车。

因为这姑娘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她不停的向萧珪,问一些傻问题。

比如,严胜和红绸什么时候生孩子啦,生了孩子是谁负责起名啦,还有先生和苏少主什么时候成亲啦,先生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打算和苏少主生几个孩子啦……诸如此类。

萧珪感觉脑壳一阵青疼,都想坐到另一张车上去了。

洛阳到长安八百里官道,萧珪一行人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到了第三天的中午,他们刚好行程过半,在一家逆旅小店暂时落脚,准备吃个午饭稍作歇息,再继续赶路。

走进这家逆旅小店,萧珪看到店内已有几桌客人,正在坐着饮酒。但是,他们都很安静。

虽然他们没有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但是萧珪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注意力,其实全在自己身上。

严胜可是一个老江湖油子,他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的碰了一下红绸的手肘。红绸心领神会,两人不露形迹的走到了萧珪的身边,紧紧的跟着他。

虎牙一进门就耸了耸鼻子,仿佛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萧珪觉得有点好笑,说好的虎,怎么又变成了猎犬?

只有郝廷玉这个初入江湖的愣头青,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自高奋勇的走到前面,大声喊道:“掌柜,我们有五位,赶紧准备酒菜!外面还有两匹马,上好的豆子只管喂饱!”

“好嘞!”年约四十的掌柜喝了个喏,连忙招呼另外两个跑堂的伙计,一同忙碌了起来。

萧珪等人不动声色的走到一个空余的隔间内,分别坐了下来。

虎牙故意把自己的餐几挪动了一下,坐得离萧珪近了一些,在他身边很小声的说道:“先生,有血腥味!”

萧珪笑了一笑,大声道:“掌柜,有新宰的活羊吗?给我们烤十斤好肉过来!”

“有的,客官!马上就来,客官稍等!”掌柜的连忙回道。

虎牙悻悻的撇了撇嘴,又把餐几搬回了原处。

片刻后,一位跑堂的搬了一个酒坛子过来,说道:“几位客官,这是小店自酿的江米小酒,清甜爽口。客官们赶路辛苦,想必是口渴了。酒菜还需

一些时候,各位不妨先饮几口小酒,润一润喉咙。”

萧珪等人都没作声,郝廷玉忙道:“来得正好,给我吧!”

跑堂的就把酒坛子交给了郝廷玉,自顾走了。

郝廷玉连忙揭开坛盖子,拿起碗,先倒了一杯小酒递给萧珪,说道:“先生请。”

“放下。”萧珪淡然道。

于是郝廷玉就将这碗酒放到了萧珪的餐几上,又另去倒酒,依次给严胜、红绸和虎牙各递上了一杯。

四人都没有喝。

郝廷玉最后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碗来就准备痛饮。近旁的严胜冷不丁的伸出脚来勾了他一下,郝廷玉猝不及防一个屁墩就摔得坐到了地上,酒也撒了碗也碎了。

店里的人,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郝廷玉又惊又恼正要大叫,萧珪先站起了身来,对屋里的其他酒客们叉手而拜,笑吟吟的说道:“各位勿惊,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郝廷玉这才恍然醒悟明白过来。他爬起身,骂骂咧咧的说道:“掌柜,你们这地板上怎么尽是油水?如此湿滑,害我摔跤!”

掌柜的连忙跑过来赔礼道歉,并叫跑堂的小厮过来收拾瓦片、擦干地板,忙得不亦乐乎。

待那跑堂的忙完,严胜拿起自己酒上的那碗酒朝他面前一递,说道:“辛苦兄台了,在下请你喝碗酒。”

“客官不用客气,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跑堂小厮笑呵呵的拒绝,就要走。

严胜却是站起身来挡住了他的去路,面带笑容的说道:“在下向人敬酒,从无收回之理。兄台,莫非是瞧不起我?”

“不,不是……”跑堂小厮满副难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掌柜的定过规矩,干活的时候不许饮酒,否则罚扣一月工钱。客官,你就别难为我了。”

“不就是钱吗?”严胜极具派头的朝红绸伸出了手。

红绸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听话,她立刻就拿出了几枚波斯金币,乖乖的交到了严胜的手上。

“至少够你两月工钱了吧?”严胜将那些金币塞进了跑堂小厮的胸襟之内,再将酒碗朝前一递,“请吧!”

跑堂小厮仍是犹豫不决,并且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