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动不是来自城门本身,而是来自固定城门的城墙。连续几日的焚烧、撞击,城门依然未受到实质性的破坏,但两旁的墙体却在反复热胀冷缩下,产生了爆裂和松动。终于在今日连续的攻击下,固定在两堵墙体之间的铁栓顶裂着城墙底部松动的墙体,嘎吱,嘎吱作响,翘伸而出。接下来是上端的墙体无法支撑城门的重量,再在城外撞城车的一轮轰击下,城门终于不支,轰然倒塌。

但这倒的真不是方向,由于城外撞车的不断撞击,使直立的城门向里移动了半分,别看这移动的半分一里,在城门倾倒时,直接发生的方向性转变,他不是从外向里倒塌,而是从里向外轰的一下,砸了下来。

“哄!”本来还满心欢喜的持撞车士兵,在惊讶中,眼看着庞大城门如一座巨山般轰然倒向自己,无数人立即从惊喜中后悔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亡命转身奔逃时,已经晚了。持两辆撞城车的士兵没几个逃出,瞬间就被压在了重达半吨左右的城门下。

身处远端的曹智和后续部队,不明前面发生了何事,只是见敌我双方的人均都一愣之下,就发生了城门倒塌的怪事。

“赵,赵云,骑兵上......”

管那破门是怎么倒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南昌守军也是在意外之下,失了城门,而从内里这面通道内能在此时涌出的守军不多,但在攀着云梯强攻城墙的曹军士兵,也未能第一时间获知城门倒塌之事,只有少部分在城门附近,或是跟在撞车队之后的士兵,一见城门倒了,纷纷呼喊着杀进城去。

但从城防上调兵士下来,总比城外的曹军动作迅速些。刚有将近上千守军被调下来堵住城门口,杀退第一批蜂拥而进的曹军,就听一匹闪耀的白色旋风,急旋而至,白马、白衣、银枪,霹雳似的冲到了守军将士的面前,一柄银枪入蛟龙一般突入守军防线,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敌军骑兵如潮水般涌入。

足足一顿饭工夫后,终于南昌城被真正攻破,数万曹军骑兵、重甲步军和水军全都踏着倒塌的城门,通过了阴暗的城门通道,杀进城去。

曹智率着后续部队来到倒塌的城门口时,对着紧随其后的祢衡道:“所有被压死在这扇城门下的士兵,全部官升一级,抚恤金加倍,他们为此战做出了......”

正当曹智安排着进城前的诸多事宜,突然一个全身乌漆玛黑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所有人都很是奇怪,不是高级将领,一般是不可能来到曹智面前的,这人是谁啊?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了说话,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全身只在腰间围着一件普通士兵布衣的“黑人”。

这人要干什么?曹休甚至已经拔剑在手,准备喝退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但这个“黑人”在曹休开口之前,突然先微微欠着身,叫了句“主公!”

这声音一出口,好些人就听出来了,这不是祖郎吗!

“哈哈.....”在一阵忍俊不住的嬉笑声中,曹智等快速下马,为这个“黑人”祖郎裹上袍衣、披风时,才认清此人还真是他们以为已死的祖郎。

没想到,这时祖郎因为太黑,竟让人看上去几乎丝毫损伤没有,但衣物不但穿的少的可怜,就是围在腰上的那件破兵服,也是他从那个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扛沙包士兵身上扒下来的。

原来曹智等远远瞅见的祖郎上蹿下跳后滚落尘埃那几下,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衣物。祖郎虽说全身着火,人又受了伤。但祖郎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lang的一代宗主,他一边向后奔逃,一边脱着着火的衣衫,到最后简直就是胡乱撕扯了随手向后甩扔。这就造成了曹智等人在远端以为祖郎被火烧着后不支而倒地,被烧死了。其实祖郎带着一个伤痕累累和头发、眉毛火烧的光溜溜躯体,滑进了不远的护城河里,并卡在河水间的几节木桩中,躲了一阵横飞的箭矢,才抓住一个来填护城河的己方士兵,吓得人家半死后,还扒了他的一件衣衫,逃得了性命。

此时曹智命人取来清水,为祖郎清理身上的污垢时,就出现不少祖郎身上的伤痕。好在,这个怪物级的家伙,几乎是肉身恢复能力惊人的典范。以前和曹智一战时,伤比今日严重的多,今日这点伤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曹智怀着喜悦的心情,在众人簇拥下进驻南昌郡府时,离南昌城西南三十里的西山逍遥山下,赵云率着二千铁骑登上一处坡顶,立马于一处草丛里,俯视坡底开始延绵数里的密林。他们是追着笮融几百败逃冲出城围的残兵而来,赵云确定笮融就在这一队败逃的敌兵之中。曹智已经传令来,务必要他拿下笮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非有准确的路线,即便派了千军万马来搜查这么大的山林,亦休想将目标重重围困!”徐盛此时在赵云身边进言道。他现在是赵云的副将,出谋划策,向主将提供必要的意见,是他的职责所在。

“那依徐将军之意呢?”赵云亦是很客气的回问,请教道。

“属下以为,我们不如绕路前往前面的峡口,在那堵截他们便是,笮融要想逃命,必朝那里走!”徐盛道。

“好,我们就到此山的峡口等他们,驾......”

曹军铁骑士气昂扬下,在赵云一声令下,二千多骑旋风般朝峡口去了。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队长长的约千人的队伍,静静地进入逍遥山峡口,等待着猎物的进笼。

忽然蹄声在里许处轰然响起,自远而近,直朝峡口而来。赵云等毫不惊异,因为这正是他们等待的。

只见敌军凭几个火把照明开路,慌乱而行着。单看队形,便知道这大凡亡命的人个个心慌意乱,所以队伍不但七零八落的断成多截,首尾不相顾,更有妇孺远远附在大后方,跌倒者亦无人理会。

众人虽痛恨笮融,目睹此情此景,亦无不感到恻然。

“有没有办法把笮融从这许多人中辨认出来呢?”赵云不愿再多造杀孽,于是决定擒贼先擒王,直取了首恶笮融。

徐盛冷笑道:“以笮融自私自利的性格,必会走在最前头。”

赵云道:“那就待前队那百多人一进入峡口,你便带人截断他们后面的队伍,我们再从容动手擒人吧!”

“领命!”

笮融的逃亡队伍前一组约百多人,刚出了峡口,一时间只觉眼前尘屑漫天,马蹄轰轰震耳,声势惊人之极的一队曹军骑兵正斜刺里朝他们涌来。已成惊弓之鸟的笮融部下,立时都乱成一团,哭喊震天下,分别往相反方向逃命。跌倒的跌倒,互相践踏的互相践踏,那情景仿如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