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巧语!你与他有何干系?要给他出头?”罗谦旁边那位刚刚出言讥讽的生见吴逸言语辱骂,也忍不住还口。

“无亲无故,我只是好奇……”吴逸悠悠回道,“几位口口声声鄙视这位兄台看的杂,难道看的都是圣人之言不成?”

提到圣人之言,罗谦的头扬得更高,更是自信:“那当然,我可有功名在身,不是他这等闲人。”

“哦~”

吴逸拉长了声音,立马就攥住他的手,高举起来,用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喊道:“那这个,又是什么啊?”

只见他以不容挣脱的力道迅速拿着罗谦的手腕,高高举起,那手里却正好拿着一本,上头赫然印着几个显眼的大字。

“金陵戏花图……哟,罗公子也喜欢这种啊?”吴逸似笑非笑的念了出来,同时余光偷偷瞧了一眼这罗谦侧边不远的架。

还好这架里刚好有能用的,就恰好用云体风身拿来塞到了他手里。

这《金陵戏花图》,是市坊间常私下传看的风月画集,贩夫走卒,工匠农丁,不管识字不识字都爱看。

用吴逸前世历史上的名词来说,就是“春宫图”。

这罗谦平时仗着府学第一的功名,虽只是个秀才,但行事做派,都爱附庸风雅,眼高于顶惯了,陡然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本平时众人眼前压根瞧不上一眼的杂,立时心中吓了一跳。

不可能……我是什么时候拿了这本的?

“你你你……”

罗谦慌忙扔了,面色涨红,左顾右盼,见外头一帮人都是看热闹的架势,心中又急又羞,指头不停指着一脸微笑的吴逸,“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可不是乱说的啊,你再看看你衣服里都藏不住了。”

吴逸几乎快要忍不住脸上挂着的坏笑,一把扯下罗谦的外袍,露出内里的白底衫,只见那腰带处,也夹着好几本名色不一的风月画集和几本名字一看就不是特别正经的的话本小说,什么《龙太师与我娘之二三事》,《吴闲云夜偷寡妇门》,《闲云居士三宿宝玉庵》……

几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怎么会……这些哪儿来的?”

这下不光是门外的百姓看热闹,就连罗谦身旁原先跟着嘲讽的几个生,也纷纷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急得罗谦语无伦次,满腹词藻都在一时噎在喉里,半句也发不出来,“你……你……”

他实在是有苦难言,这怎么就跑到他衣服里来了?

“哼!”

一口难敌众舌,罗谦羞愤之下,当然全没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气焰,狠狠拉起被吴逸扯下的外袍,拂袖转身,连一旁的几个生都不理会,连拉带扯扔下身上这几本,快步走出了门外。

闹事的主走了,其余几位生也都识趣地离吴逸与杨景贤远了好些距离,挪步出门,不敢再生事。

吴逸转过头来,望向缩着头的杨景贤,随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没事了,老兄啊,以后买呢,离这些人远些。”

说完之后,杨景贤才反应过来,抱着低头道谢,却发现吴逸已经大步流星,直接走出了出去,没了踪影。

他又望着这刚买来的,手里悄然加了几分攥紧的力道。

宝象府城北将军府里,此时经历了数日休整,府中破坏的房屋楼层,都被穆天洪设坛施法,拘来五鬼猖神,将一众碎石残壁,尽都搬运到了城外。

剩下的一片雷击之下的焦土,也逐渐褪了高温,被另辟作了一片地基,准备重新建屋。

而穆天洪,恢复日常公务后,在这一日,将军府设在阁内的一头虎头灯盏上冒出的轻烟有了异动。

穆天洪察觉到时,外头已飞来一只白鹰,掠过房上方,鹰喙一点头,便从嘴里扔下了一卷信件,落在了将军桌上。

“这是……定南王府的白鹰!”

穆天洪眉头一皱,望了一眼白鹰远去的一点影子,拿起那卷信件拆开便看。

定南王府是立国以来的元勋贵戚,南疆裴家。因为开国前夕,裴家献土归顺有功,就被封了做定南王,总领南疆十二府。

话虽如此,但由于东秦建国前天下大乱已久,各地诸侯乱战,开国后所封藩王名义上虽仍是总领几府藩土,但从分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按照高祖遗训规定:东南西北四边诸王,有爵而不治事,有禄而无权。

就是名下统领几府几州,实则并无权过问辖下领土民政一干大事,更无兵权在手,只享治下府州的小部分税禄,以及朝廷的供养。

说白了,就是有爵有禄,位居超品,却偏偏没有职权。

如此藩王,平时里也大都深居简出。穆天洪曾经应邀赴会定南王的八十大寿,与王府也有些私交,知道定南王年事渐高,开始礼佛,少有出得自己藩府,如今怎么……

他有些不可置信,再看了一眼那信件上所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