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邓天君应召而来,抓了蜃龙,就会走人来着,结果吴逸没想到,他竟然还问到了自己头上。

吴逸看着半空里这个威风凛凛,长着一对肉翅,银牙雷公嘴的大神,即使他知道自己体内有师傅兜底,还是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邓天君所言何意?晚辈……不大明白。”吴逸打了个哈哈。

邓天君道:“你刚刚反驳蜃龙八太子的话里,有一句让他报仇就去找天庭,听你言下之意,莫非对天庭有些微辞?”

吴逸松了一口气,没问别的就好,他就怕这邓天君又像别人一样,刨根问底,问师承问由来,麻烦得很。

于是从容应对道:“不敢,晚辈一介凡人,连天庭圣境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谈什么微辞,只是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这蜃龙报仇就报仇,却将怨气撒向人间,未免有些不够正大。”

邓天君又问:“你是觉得他报仇理所应当了?”

吴逸自然是摇头的,回道:“报仇也要讲一个理字,前代泾河龙王因为一时赌气知法犯法,已被伏诛,那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这个蜃龙因为受人蛊惑,就跑去傻愣愣地算计人袁家百年之久,还险些害得长安一城倾覆,实在于情于理都算不上对。”

言及此处,吴逸当然不会漏掉刚刚在邓天君驾临前跑掉的灵虚子,于是反过来问道:“敢问邓天君,可曾看到与那蜃龙同伙的灵虚子?此人居心叵测,他才是这长安诸多事端的幕后黑手。”

邓天君闻言也是点头表示认同:“这妖人倚仗旁门邪术,妄生事端,我自会上报天庭,以做后续处理。”

随即话锋一转,他那雷公嘴下的口气也温和了几分:“你一介凡人,虽入了修行路,但仙体未成,就敢挺身而出,阻挡蜃龙兴风作浪,胆识可嘉。”

吴逸客套地摆手道:“也不是多有胆识,就是机缘巧合罢了。”

邓天君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行,若潜心不懈,要不了一百年,必能超升天界。”

他是天上雷神,权柄至重,说话的分量,自然是要比下界任何一个宗门宿老都要重上许多的,素绫听到一百年这话时,也是不由得两眼惊诧,又惊又喜。

“邓天君如此赏识,你身为地仙之祖的弟子,果然不一般。”素绫望着还一脸没什么反应的吴逸,此时也是由衷赞赏。

吴逸对于一百年这个东西,其实他不大敢说,一百年他初听时还觉得长了些,但转念一想,多少人苦修千年,甚至几千年也不见得能高升天界,更别说还有自己师傅这种三年修成万劫不磨混元体的究极挂比,一百年这个,好像确实算相当不错的了。

结果他本人还没什么意见,体内履真宫的圣尊师傅却已发起了牢骚:“一百年啊,哼,太久,太久……”

而因为素绫的那一句赞赏之言,邓天君,也听到了话中的关节所在。

他开口道:“小子,你是万寿山与世同君的门人?”

又是这个问题啊。

吴逸用惯了万寿山弟子这个幌子,自然而然地就应道:“对,弟子不才,家师正是万寿山与世同君。”

邓天君闻言,那一张威容可怖的雷公嘴上陷入了一阵默然无声的寂静,只是双目如电,一刻未从吴逸身上移开,莫大的威压瞪得他浑身有些发麻。

吴逸也噤声不语。

按理说这单单只一个邓天君应该还不如当时的二十八星宿四木禽星,可为什么一见面,这个邓天君给他的威压要比奎木狼当时还要重得多?

即使单单对视,吴逸都感觉从身到脚,都有一股如同被洞穿到无所遁形的不自在感。

邓天君神目如电,在打量了吴逸上下一眼后沉默了小半晌,终于是缓缓说道:“确实是太乙玄门之气,只是小子,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九天应元府的东西?”

他那一只长得像龙爪似的掌指只轻轻一勾,吴逸衣服中一样东西,就轻而易举地飞了出来。

那是一道符箓,吴逸一直以来赖以杀敌辅助的神雷符。

吴逸惊得呼吸也顿了一下,不好,差点忘了这神雷符就是属于他们雷部九天应元府的。

这雷公嘴老邓刚刚一直盯着自己看不会是就因为这个吧?

自己该怎么说?

吴逸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毕竟这是人家府属的符宝,在这个点上扯谎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瞒邓天君,这符是前些月晚辈游历阳城时,一位仗义行侠的侠女朋友,将此符赠给晚辈防身的,晚辈向来只觉得此符颇有效用,却不知道此符是九天应元府的符箓。”

神雷符被邓天君一指勾上了半空,整张符箓此时都散发着平时绝不会有的灿然辉光,符纸上繁复的符间还隐隐有雷气涌动。

邓天君凝视神雷符,对吴逸说的话似乎没有显示出多少怀疑:“看神雷符的使用痕迹,你只以些许雷气附在兵刃上伤人,确实不是九天应元府雷符的正规用法,只是,你说这雷符是一个女子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