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啖剑太岁?”

“没错,这龙鱼狱里有个东岳天齐手下的守门大将,醮面金睛鬼,久居泰山甚至比我还久,这鬼将性情古怪,爱以兵器为食,所以得了此名头。”

地上龟蛇殿外苑,王真人从旁协助李太岳已经布好了法坛与阵图,只待施法敕令。听李太岳如此说,王真人也是神色凝重:“我只知道这「龙鱼狱」乃泰山处罚龟蛇殿中擅动刀兵之人,有东岳天齐手下的醮面金睛鬼看守,却不知道他还有如此称呼。”

李太岳站在了法坛面前,调整元神,已做好了施展雷法的准备。

他手起黑剑,道:“我受真武祖师符召辅佐东岳坐守泰山龟蛇殿,并不能直接号令这位醮面金睛鬼,为今之计,只能施展雷法上奏东岳,请到敕令再让他放人了。否则迟则生变,那个小子还好说,只怕是那个凡人郡主在里头会承受不住……”

王真人也知道李太岳所言何意,「龙鱼狱」既为牢狱,也是专为身有修行的僧道修士以及妖魔所设,千年以降,被关进去的五虫十类都有涉猎,但唯独没有像赵灵芙这样的身无修行的凡人。

凡人如果进去,能不能适应「龙鱼狱」的环境,能不能顶得住那醮面金睛鬼的考验,都难说的很。

“我听闻「龙鱼狱」内最忌生足落地,就是修炼有成的人一旦赤脚落地,也要受寒气入侵,冷上几个个时辰玄气紊乱,幽云郡主是凡人,未有此先例,但她来时有钦安殿给的龟蛇金履,但愿不会出什么问题。”王真人为李太岳作辅弼之功,此时他心中之忧思也是现于苍眉之中。

法坛之上的两人,并不知道此刻通往龙鱼狱出口的龙首道上正在发生的情况。

“赵姑娘!”

吴逸察觉到了赵灵芙现在的异常状况,这突发状况让他心中开始慌乱,肩后的力道都渐渐松散,她已经连抓住自己的力道都在消失。

眼看她就要脱落自己背后,吴逸马上腾出一只手搂住赵灵芙的后腰,大声喊道:“赵姑娘坚持住,我们就快出去了!”

可是余光一瞥之下,前方远处那象征终点的曙光,又忽而拉得更远,转瞬消失了。

因为自己这心思一乱,这条道原本的距离又飞速拉长了!

该死!

吴逸一只手把着石柱,一只手搂着已经失去了大半力气,连唇色都变得惨白的赵灵芙,仍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中间一路上明明什么都没有遇上,为什么她却成了这副样子,旧伤复发?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要说有妖邪侵入也就罢了,关键是自从爬上这根柱子以来,吴逸凤目所见,确实没有一点妖邪之气,他实在想不明白赵灵芙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难道是那醮面金睛鬼暗中动的手脚?

赵灵芙此刻身虽仍是往常的公子男装,却全没了平时的飒爽豪态,在面如白纸,气若游丝的神态下,就连说出一句话都显得娇柔弱气:“我……我好累……吴逸,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什么死?不准死!你哥哥还在上面关着呢,你死了他怎么办?”吴逸急切地大声呼唤,想要喊醒赵灵芙那开始渐欲合上的眼皮,她生命力消失之快,完全出乎吴逸意料。

就在吴逸全无头绪之时,当空四面石壁之中忽而传来了一阵簌簌之声,像是从风里幽幽而来的窃笑:“嘿嘿,你再嚎下去不管她,这女的就真死啦!”

“是谁?”

吴逸猛然抬头圆睁凤目,扫视周遭空阔黑暗之地,却不见半个人影。

“我是这泰山的山神,这女的一介凡人,光着脚就敢踏足龙鱼狱,我当值泰山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声音细听之下尖利还带着几分苍老。

山神?

其实吴逸很想说她光着脚是因为鞋被那醮面金睛鬼吸收来吃了,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既然对方自称山神,那他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当即高声问道:“山神,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该如何救她?”

山神道:“唉,龙鱼狱这座牢狱下接地府,中有泰山山体,你是修行之人玄气充沛,当然感觉不到,这对于凡人来说却是不能踏足之地,会让身体元气不断流失,不知不觉之间衰弱至死。”

身体元气不断流失?

吴逸看着自己一手搂着纤腰的赵灵芙虚弱之状,确实如那山神所说,心中一股自责感便油然而生,如果不是自己硬要装,那也不会把她卷入到这种地方来。

“那该怎么救她?”

山神道:“说来也简单,这女娃娃元气因脚底接触龙鱼狱而泄,你从足底涌泉穴给她注入玄气,她转瞬就能恢复如初。”

“就这么简单就行?”吴逸为了再次确认又问了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山神呵呵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凡人到此境不适应罢了,只要懂得施救之法,自然便如翻掌之易,年轻人,你还是快些动手吧,不然你怀里这姑娘,怕是撑不到你爬出去。”

“谢了!”

吴逸提气一声谢后,就开始将目光放回赵灵芙身上。

涌泉穴……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