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现代,真亲爹可以说非常疼她了,毕竟计划生育,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嘛。

可父女之间的对话也很少,真亲爹作为有担当的家庭顶梁柱,心里的情感对自己的妻子都很少诉说,何况女儿。

至于女儿呢,开心偶尔分享,有苦却都是找妈妈倾诉,脾气嘛,倒是会对爸爸发发,那也都是仗着爹妈的宠爱罢了。

“我姐已经嫁人了,我要再考上大学走了,家里不就剩徐虎头了?怎么?爹!听您这意思,准备可着他一个儿子疼?您这就不对了!咱村外墙上可写了,生男生女都是宝,您儿子徐虎头是宝,我和我大姐也是,我这个宝想在家就在家,您可嫌弃不了!”

不能硬接,那就另辟蹊径。

徐半青侧着耳朵听清了徐艳艳的话,伤感没了,只有哭笑不得,之前还觉得二丫头长大了,现在看着不还是小孩儿一个?

“你如今在家当然好,有你管着,我瞧你老弟现在都变好了,上回他们老师还特意托人带口信,让咱家再坚持坚持,说是虎头上初中还是有望的。咱们日子如今是比往年强了,我也盼着你老弟继续上,不上学,依他的‘本事’,指定得混成个人人瞧不上的二流子。唉,就你大姐命苦了些,初中没上完就下学帮衬家里,如今嫁了人,却是一年回一趟家都难。”

其实,现在的徐艳艳对原主的大姐徐芳芳并没有什么感情,她穿过来时,徐芳芳早已嫁人了,但从同作为女性的一面,又很能体会她的苦楚。

徐芳芳当年下学并不是因为学习不好的原因,相反她的成绩比徐艳艳的还要好,上小学的时候,还成为学校里第一个因为老师觉得优秀而破例跳级的学生。

只是后来娘疯了,弟弟又那么小。

身为一家之主的徐半青当时也不是没有想靠自己撑一撑,可伺候一个疯子,还要照顾一个嗷嗷待哺刚5个多月的孩子,又要下地挣工分,实在是把他劈成两半也够呛。

硬撑的结果就是,娘跑丢了两回,弟弟徐虎头生了好几场病。

所以啊,就算徐半青能使出全部力气来养活这个家,家中没有第二个能全天候照顾的人也是不成的。

很清楚家里情况的徐芳芳自己要求下了学,让父亲安心在外劳作,自己在家照顾一家人的吃喝拉撒。

而那一年,徐芳芳也才十一二岁。

翻原主的记忆就能瞧见,徐芳芳下学后,还时常在百忙之中找时间看看上学时发的教课,印象里那几本单薄的籍最后都被翻烂了。

只是劳碌且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日子一天天过着,徐芳芳翻着翻着,不知哪一天,徐艳艳就再也没看见那些了。

徐芳芳还是每日照顾家中的人、鸡鸭、屋后的菜地,好像没什么变化。

可扯着回忆瞧的徐艳艳就是觉得这位懂事的大姐变了,也许是变沉默了,也许是变麻木了。

再后来,16岁的大姐跟着村里人一起进城买东西,不知怎么就认识了到广平县城来走亲戚的现姐夫。

现姐夫姓黄,单名一个威字,家在距离广平县有点远的z市下辖的甲川县。

只因他的小姑姑嫁到了这边,说当时的黄威走亲戚其实不算准确,因为那会儿正值他小姑姑嫁过来,他是作为女方的娘家人来送亲的。

大概因为距离远,来一次不容易,所以就在这边住了几天。

徐艳艳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反正徐芳芳那会儿一个星期不到又去了两次县城。

舍不得花钱,和徐半青说好要进城后,一大早安顿好家里,就腿儿着去,回来也没买东西。

然后当时还不是姐夫的黄威也下乡来找过徐芳芳一次,家里人这才知道了两个年轻人之间互相有意思。

自由恋爱也是真自由,见了四回面,后面就都是信往来,往来了一年,男方就托了这边黄威的小姑姑找了媒人上门说亲。

徐半青是个大男人,照顾妻子再细致,女儿婚事上也没有亲妈考虑的多,只看黄威模样还可以,男方那边做事也不差,基本礼数都有,女儿有想嫁的心,便没多在彩礼上为难就同意了。

说是彩礼,除了300元彩礼钱,其余说好的大件也没让男方运过来,反倒是徐芳芳嫁过去时,嫁妆没少弄,当时还特意找人托了位货车司机帮先一步运过去的,

徐家在幺洼村是外来户,并没有亲戚,徐半青又得照顾家里,所以当时满了18岁的徐芳芳穿了红衣、头上带了红花,独自同来接她的黄威,坐上大巴车走的。

徐艳艳依原主的记忆判断,到黄威家所在的甲川县那儿去,赶牛车,路上不歇息,估计也得个天3夜;

要是有钱坐大巴车,兴许能快点,可能这会儿还没有直达的,中途还得换乘,就算不停下的开,怎么着……算它个3个白天好了。

火车也行,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价了。

反正就是远的很,一路上要花的钱自然也得不老少,以至于徐芳芳从嫁过去到现在2年多了,也没回来过。

又加上当时和老黄家那边商量婚事时,回门两边都直接说好算了的,这样一来,要按照现代结婚习俗里,女儿出嫁时扔筷子,说什么“从此不吃娘家饭”,那徐芳芳是真的再没吃过了。

徐芳芳嫁过去的第一年还往家写信来着,依现在的徐艳艳看,主要是报喜不报忧,原主徐艳艳也跟着她爹的口述给回信。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渐渐地信少了,直到今年算是一点消息也没来过了。

也不怪平时不言语的老爹徐半青这会儿会说这么一长段的话,语气伤感,还带回忆往昔倾诉的味道。

“爹,要不咱不等大姐的信了,我先给她写封信去,问问她过的咋样。”

徐半青沉思片刻点了头,“是嘞,咱写一封去,问问她……两年了,也不知你姐怀上了没,该是怀上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