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旭日东升。

伴随着旭日出现的天边的,还有黑压压一片的唐军,身着赤红战袍的唐军,在旭日的映照下,宛若焚尽一切的烈焰,缓缓向高昌。

在烈焰之中,耀日明光的铁甲铿锵,步伐整齐列阵而行,脚步一起一落间,大地为之震动。

鼓角铮然,绵长悠远的号角与激昂慷慨的鼓声相交映,催荡唐军将士胸中的热血与荣耀。

“左军、左虞侯军南向围城南,右军、右虞侯军北向围城北,中军攻城东。”苏定方骑在马上,向诸军的偏将最后一次宣明军令。

虽说战场瞬息万变,但明确的军令是必不可少的,否则调动兵马都将变得毫无章程。

“喏!”以孙昭德为首的偏将们抱拳应命,接下来苏定方把目光看向前军和后军。

这是两支预备队,战斗开始之后便会休息,蓄养体力,倘若战斗陷入焦灼之中,便会全军出击,一锤定音。

若是高昌有援军而来,预备队也会化身打援的兵马,伏击高昌的援军。

燕然道行军的游骑放出了三十里,足以应对一切可能出现的敌情。

“军法如旧,无令而退者,立斩。”

“喏!”众人都是熟背军法的军将,对于军法自然不陌生。

唐军的军法称得上严苛无情,但这也是唐军战斗力的体现。

与此同时,城头上的高昌守军,远远瞧见一道红线从天边缓缓而来,本以为是日光照耀在雪地上,可是等到红线越来

越近,守将瞳孔一缩,大吼的敲击示警鼓:“敌袭!有敌袭!”

“快去奏报大王!”

“关城门,拉起吊桥!”

“巨石塞门,快去!”

守将一边目测唐军距离高昌的距离,一边大声吩咐麾下战士,做好战斗准备,并且将敌人来袭的消息上奏鞠泰。

高昌守军的反应迅速,因为高昌在西域常年用兵征战,将士皆是宿战之士。

“大王,唐人来了!”

刚刚睡了个回笼觉的鞠泰睡眼朦胧,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问道:“什么唐人,被抓到了?”

卫士焦急的禀报道:“唐军来了,就在城外!”

咔嚓!

鞠泰手一颤,发簪被他掰断。

“唐军!”鞠泰嘴唇一白,眼皮一翻,向床榻上倒去。

“大王!”卫士急匆匆上前,将鞠泰拉起,探了探鼻息,心中稍稍安定,还好,有气!

鞠泰只觉胸口发痛,舌头发苦,喘不上气,挣扎着坐起身来,扶着床沿问道:“唐人有多少?”

做了十几年大王,鞠泰虽然慌乱,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倘若唐人的兵马不多,高昌也是可以击退唐军的。

“大约有万人,无边不尽!”卫士回想起自己在城头上看到唐军的那一幕,不禁感受到一阵压抑。

万人?

万人!

鞠泰突然感觉胸口一痛,继而眼前发黑,耳畔嗡嗡作响,似乎有人锤了自己一拳。

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瞳孔放大,似乎失去

了焦距。

鞠泰感觉眼前黑漆漆一片,辨别不清人影,耳畔各种杂音交织,听不清是不是有人说话。

鞠泰强挣扎着重重咬自己的舌尖一口,感受到钻心的剧痛袭来,血腥气在口中弥漫,那种昏沉的感觉逐渐散去,鞠泰咬牙说道:“水!”

“快拿水来!”卫士大声吼道。

“快!”

内侍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手中提着水壶与杯盏。

倒出一盏清水,鞠泰缓缓饮着,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大王,医者在外面,要不要唤进来?”内侍问道。

“寡人没事,寡人只是起床太急,稍有不适,知道了吗?”鞠泰缓缓说道,看着内侍的眼神中充满阴沉,内侍感觉如芒在背,似乎被毒蛇猛兽盯上了一样。

“是,奴婢这就去与医者说。”

内侍忙不迭的跑出去,寝殿内只剩下鞠泰与卫士两人,鞠泰问道:“唐人可曾派遣使者?”

若是唐人派遣使者来此,说明唐人尚有谈判的余地,甚至唐人只是路过而已,无需太过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