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为了英雄,金銮殿上加官进爵,他却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再后来,他一直暗中支持的述王成功的打败了太子和二皇子成为最大的赢家。

虽然述王未曾登基,但述王依旧按照曾经同他说过的约定那样,将林清鸾赐婚给了他。

他所有的目标都已实现,他却在新婚之夜落荒而逃。

一切都不对……

他将人娶回来,却只冷落着她,只吩咐府内的人不得怠慢她。他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他以为,也许以后就这样了。他不会纳小,也不会怠慢她,因为他心里始终有她,只是,也只是这样了。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忽然有一天,他发现她变了。当年的那个人,似乎又回来了。

他好像从冰冷的坟墓里重新复活,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心跳会加速,他的眼神会控制不住的在她身上流连,越来越多的夜晚,他思念的不再是从前。

只是,他怕了,太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成空。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她就走了。只留下这一张白纸上的寥寥数字。

程璧将信握成了一团,又小心的展开,仔细的抚平。

他的目光盛满了眷恋,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有一天,再次开口唤他程郎,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一定只装的下他。

“这一次,我不再等了,我会陪着你。你走,你留,天涯海角,都带你去。”接近而立之年的程璧在懂事之后第一次落了泪,当年林清鸾离开他的时候,他坚强的站了起来,而现在,他将要找回她了,他却落了泪。

已经在一个山村中落了脚的林清鸾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目光中盛满了思念。她默默念道:

程郎,愿你安好。

大梦数载,乍然惊醒,林清鸾留下的只是后怕。她感到最安慰的事情,大概就是一直深爱着的那个男人还在她身边,只是他冰冷的眼神却叫林清鸾胆怯了。世事易迁,短短数年,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她好不容易逃脱了梦靥,却要面对那些烂摊子和爱人陌生的神情。

林清鸾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既然这样,不如离开,趁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远远离开。她只希望,在爱人心里,当年最美的那个自己,依然还在。

就这样吧,在安静祥和的小村落里安然度日,了此余生。

程郎,愿你安好。余生的日子,一切安好。

二十一世纪。

躺在席梦思大床上的张雯睁开双眼,看到自己此时所处的环境,猛然一惊,从床上翻坐起来。

她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早上七点四十。墙上的日历上还未被画圈的日期显示着今天应该是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日。

张雯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觉特别的疲劳。

“终于回来了……”眼神稍稍清明的张雯嘟囔一声。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倾泻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被照的纤毫毕现。

张雯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刺眼的光线。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到别墅外面绿色的植被上,抬头远眺,隐隐能看见马路上名贵的车子飞驰而过的残影。

张雯怔怔的出神,不知道是不是梦,她好像到了一个古代,成了一名叫林清鸾的女人,然后她像现在的生活一样,想要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手段,让男人们为她倾倒。

姑且称之为梦吧,梦里她的生活跌宕起伏,比现在更为肆意,可是在将要到达胜利的顶端的时候,蓦然就摔了下去。

而后她嫁了一个男人,她知道那个男人爱过原来的那个林清鸾,她本来都已经放弃了他的,可是一纸赐婚圣旨将他们两个人又绑到了一起。出嫁之前,她还曾经幻想过,她可以取代原来的那个人,让他为她倾倒,可在新婚之夜,空荡荡的新房叫她认清了现实。这个男人格外的敏感,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却凭直觉就疏远了她。

后来,她特别想要回到现在的这个世界……

“行走在冬天的冷风中……”

手机铃声打断了张雯的思绪,张雯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联系人“hne”皱了皱眉,她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是小蚊子吗~”

张雯垂下眼睑,沉默了半晌,而后她听到自己声音冷淡的说:“我们结束了。”

那头的那声闻言笑了一下:“是小蚊子的新游戏吗?中午出来陪我吃饭,我带你去买上次你看中的那条项链。”

张雯微不可见的笑了,“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任何游戏,我说,结束了。”

那头的男声很暴躁:“嘿!给你脸还了不得了是吧?臭婊-子,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老子愿意哄你是老子心情好,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张雯看了看装修精致的房间,淡淡的笑了,“再见。”

她掐断了通话,将手机甩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忽然就哭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忽然想到曾经的闺蜜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张雯,你就是被这个社会,被这个社会上的男人宠坏了。谁都不是你妈,不可能惯你一辈子的,总有一天,你要吃大亏的。现在你这样糟践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受到惩罚的。

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一种拨云见雾后的凄凉之感,二十五岁,她还年轻,却被自己困在囚笼里,甘心做一只流转人手的金丝雀,曾经的闺蜜如今形同陌路,父母不愿意见她,她二十五岁,除了无边的寂寞和可笑的野心,什么也没有。

别人的生命刚刚开始,她却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腐烂。

“张雯,你还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