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惜年陪着崔婉瑜用了午膳,才回到西偏殿,坐到廊下,看着陛下命人送来的雏菊和蔷薇发呆,这般普通的花,原是不该生长在这精致的花盆里,更不该生长在这高高围墙里。

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只能如她这般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手指轻轻抚摸着花瓣,蔷薇有刺,没留心便被扎了一下,柔软的指腹顿时冒出了一个小血珠。

良辰忙开口:“主子,奴婢去给您拿药抹一抹吧。”

郑惜年用帕子轻轻裹住手指,说道:“不碍事,不过是扎了一下,学习刺绣的时候难道被扎都还少吗?你下去吧,我想在这待一会。”

良辰见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应了一声,远远的守在旁边。

郑惜年蓦得想起什么,看向眼前的两盆花,若有所思,她就如这柔弱的雏菊,还没有更好的适应所处的环境,姐姐就如带刺的蔷薇,浑身树满了尖刺,不只能深深扎根在这牢笼里,还能保护自己。

自己是否太过杞人忧天了呢?雏菊脆弱,轻轻一掐就被折断,而蔷薇有刺,即便有人想要铲除,也会弄的双手鲜血淋漓,最后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是动手的人会放弃。

论心境,到底是她不如姐姐,她以后是不是也会变成带刺的蔷薇吧,或许这样才能更好的生活在皇宫里,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她想留一份自己的初心,以便在姐姐野心过盛的时候,做一盏启明灯。

或许姐姐说的没错,养出来的是羊,杀出来的是狼,羊绵软,狼却凶残,只是那是活生生的孩子,不是登上高位,实现野心的工具啊。

她还是希望姐姐能够清醒些,以后皇嗣越来越多,她不想姐姐变成一个被欲望野心驱使的奴隶,同是陛下子嗣,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愿姐姐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晚膳在房间自己用了,没有去陪姐姐,她想自己静一下,让自己更清醒些,若是陛下真如姐姐所说那般,那她呢,她以后的孩子也会是这样吗?不,她不允许,既然已经得不到倾心相许之人,她以后的孩子必然会得到她全部的爱,她的孩子也不是她的筹码。

姐姐不爱自己的孩子吗,或许也是爱的,只可惜权欲野心占了大头,或许等孩子生下来,姐姐就会清醒许多吧。

郑惜年不知道的是,即便她想要保持本心,有人也不允许她这样,会有人一直推着她往前走,直到最后,是清醒还是沉迷权欲之中,便看她自己的了。

一夜无话,姐妹两人各自安睡,不同的是,心中都是思绪万千,以后的命运也是各不相同……

崔婉瑜的确是聪慧过人,只因为宣嫔得了陛下的庇护,便联想到了许多,对肚子里的孩子更加期盼,心中也是更加有了底气,只是依旧小心谨慎,却没想到,刚刚用了早膳,湘贵嫔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两人刚刚用了早膳,正站在廊下消食,便看见湘贵嫔带着宫女走了进来。

不由得有些奇怪,她们一向没有什么交情,何况湘贵嫔是祁贵妃的人,虽然祁贵妃对她多有折辱,也免不了她是祁贵妃一脉的人。

湘贵嫔依旧打扮的老气横秋,原本也能戴上流苏簪子,却只是簪了几支简单的花钗,看上去无比寒酸。

崔婉瑜看着湘贵嫔越走越近,心里升起了一丝防备,只是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了,去屋里坐吧,来人,上茶。”

湘贵嫔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行了一礼,说道:“劳烦姐姐了,是妹妹唐突了。”

随后看向郑惜年,微微颔首,说道:“芳仪妹妹不必多礼。”姿态放的极低。

郑惜年还是行了全礼,站在崔婉瑜身边,露出些许防备。

三人坐到殿中,宫人上了热茶,湘贵嫔左顾右盼,才开口说道:“能不能请姐姐屏退下人,妹妹有事相告。”

崔婉瑜眉心微动,笑着说道:“都是本宫身边的人,没什么不能听的,贵嫔妹妹若是有事,不妨直言。”

湘贵嫔脸上满是挣扎之色,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里满是祈求,一丝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哭泣着说道:“求姐姐救妹妹一命吧。”

崔婉瑜一惊,忙给素馨递了一个眼色,素馨会意,带着人出去亲自守在门口,房门并未紧闭,防止湘贵嫔是故意为之,若是有什么动静,也好第一时间进去,何况还有郑惜年在呢。

郑惜年看了崔婉瑜一眼,上前扶起湘贵嫔,说道:“贵嫔姐姐想来起得早了些,怕是还未清醒,怎么青天白日的说起胡话来了。”

湘贵嫔片刻便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声音里满是凄楚,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可我也是没办法了,昨日贵妃叫我过去,给了我一个荷包,让我日日来永福宫带着,不出一月,昭仪姐姐的龙胎,必然滑胎,这可是谋害皇嗣啊,我怎么敢啊?”

崔婉瑜一惊,坐直了身子,随后面色如常,说道:“贵嫔妹妹一向唯贵妃马首是瞻,本宫如何信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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