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彻夜灯火通明,直到天亮才算消停下来,尧帝一番发作,有些小心思的人物总算老实下来。

大将军叛乱已成定局,若是不想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左相举荐长信侯去雁门关,暂时管理边关的军队,为防雁门关外的小国,趁机攻打,还是要派个老成持重的人去最好。

长信侯也是立下过战功的,又一向谨慎,由他去最合适不过了,不过长信侯年近半百,早年上战场又有一身伤病在身。

即便去了能稳定局面,怕是也待不了多久,如今无人可用,也只好由他先顶上了。

至于围剿祁氏叛乱,尧帝点了京畿卫统领任桉,他是祁府的奴仆,最是了解祁大将军的人,由他去,总比旁人能更轻松些。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天色渐明,待所有大臣散去,尧帝独独留了任桉说话。

任桉今年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窝在京城,手里掌管着京畿大营,若是祁大将军不叛乱,怕是此生都出不去京都。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激动万分,连连对着尧帝表忠心。

哪个武将不想再上一层呢?只有上了战场,才是武将晋升的大好机会,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任卿一向勇武,一直在京都确实委屈了你,这些孤都看在眼里。”

“如今祁氏叛乱,卿要把握好机会,若是能活捉了乱臣贼子,孤必不会亏待你。”

“若是祁氏乱党负隅顽抗,孤准你便宜行事,卿且放心去做。”

“虽然叛党罪不容诛,不过大抵是受了蛊惑,任卿保证百姓安宁的同时,尽量不要大肆杀戮。”

“雁门关外的诸多部落,一直虎视眈眈,我蜀国禁不起长年的战乱,还请任卿务必要谨慎一些,都是蜀国子民,孤实在是不忍看百姓们流离失所。”

尧帝看着任桉,眼中全是对百姓们的疼惜,以及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还请陛下放心,臣必不负陛下所望,尽力活捉了叛党,还我蜀国一个天下太平。”

任桉用力的点头,眼神中一片赤诚,还有对天子信任的感动,至于心里如何想到就不得而知了。

祁氏欺压他这么久,他日夜都想着亲自手刃了仇人泄恨,此次一战,他必然亲自斩了他的首级,才能消去这么多年的不甘与怨恨。

“好好好,孤便知道,任卿才是最忠心的,有卿这般的栋梁之材,为蜀国尽忠,蜀国如何不兴盛?”

“后日一早,孤亲自在午门外为任卿饯行,愿任卿凯旋而归。”

“时间紧迫,任卿下去准备吧。”

“是,臣告退。”

尧帝看着任桉志面色平静,眸子里却难掩激动的模样,眼眸深邃,半晌没有出声……

四月十八一早,尧帝亲自写下诏,对骠骑大将军犯上作乱一事,痛恨非常,斥责祁大将军辜负皇恩,为一己之私,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此等作为,实在是令人发指,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俱是斥责祁氏叛党罪不容诛,实在是该杀。

隧封任桉为平叛将军,带领京畿大营里抽调的十万大军,围剿祁氏为首的叛党。

并于午门外亲自为平叛将军饯行,还亲自擂鼓助威,一时之间,出征的将士们无不慷慨激昂,口号喊的震天响。

恨不得抛头颅,洒热血,力图一击即中,杀的叛党片甲不留。

可祁将军即便性子高傲了些,可也是熟读兵法的,且驻守边关十几年,如今先发制人,连占三城,如何是那般好打的?这场战乱注定没有那么容易平息……

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只看见一个小点,站在城墙上的尧帝一身黑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却巍然不动。

看着陛下黑白相间的发丝,以及迅速消瘦的身体,随喜满是担忧,这祁将军和祁庶人真的不愧为父女,同样的喜欢作死啊。

“陛下,城墙上风大,您近日身体不适,不如回去休息吧。”

“任将军一向勇武,又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想必不日便能传来好消息,陛下不必太过担忧。”

尧帝蓦然准身,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准身离去。

阳光撒在他的身上,金线织就的龙袍上,金龙似乎想要腾飞一样,熠熠生辉,散发着无比神圣的光芒。

陛下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哪里不一样,随喜此刻说不出来。

似乎一直在压抑的陛下,终于有了可以宣泄的口子一般,那些日夜谋划的事,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一样。

尧帝三年的祁氏叛乱,似乎昭示着,这位曾经别院里最不起眼的皇子,登上帝位处处受人掣肘,如今似乎终于有了反击之力。

“去毓秀宫。”

尧帝凉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随喜的思绪,随喜忙小跑着跟上。

毓秀宫?看来俪贵妃倒了,这宫里又要出一个新的宠妃了。

若不是如今正在皇后孝期,怕是毓秀宫会比往日的甘泉宫更加让人嫉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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